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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59:57 作者: 南枝
    喬伊斯不明白,所以,只能從自己的思考出發,安慰他道,「你覺得景華叔叔一個人在醫院裡太孤單了,以後有時間便又去看看他吧。其實他家也有子孫去看他的,只是正好今天你去的時候他們沒去而已,你沒看到他的病房裡,cha了兩瓶鮮花,而且都是新鮮的嗎,應該是有人經常去看他。」

    周冕所傷懷的根本不是這個,所以只是哀哀一笑,然後輕嘆一聲,道,「嗯,也許是的。只是,不免想到自己以後,等我老了,也許也是住在哪家療養院裡,在有太陽的時候,安靜坐在院子裡曬太陽,下雨天,就只好在房間裡的chuáng上看看書。一個人就那麼過了,既沒有人想著我,也不會有人來看我,在哪一天,我就那麼走了,被燒成一把灰,裝在罐子裡,最後成了墓地里一塊石碑……」

    喬伊斯看著說著這些話的周冕,突然心痛如海嘯撲來,因為他終於明白了他父親的意思。

    他父親那麼傷心,也許只是覺得他從周景華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將來,在垂垂老矣的時候,沒有人愛,沒有人陪伴,孤獨地離開這個世界。

    喬伊斯兩隻手握著周冕的右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他此時卻眼中含上了水意,他捧著周冕的手在唇邊親了一下,望著周冕虔誠地說道,「爸爸,別難過,我會陪著你的,陪你一輩子,無論你怎麼樣,我都陪著你,一定不讓你一個人。不會讓你一個人。」

    他像是在對著天發誓,眼神如磐石一般堅定,那樣執著地望著周冕。

    周冕微微笑了,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喬伊斯的手背,道,「傻孩子。你只是我的兒子,將來你要有你自己的家庭的。在我老的時候,你已經有自己的家庭,有妻子,有孩子,事業繁忙,處處需要你的jīng力,你需要為你自己而活,你不能那樣來陪著我。」

    喬伊斯固執地道,「我能,爸爸,我能,我會的。」

    周冕看向他,喬伊斯的眼神里有種受傷的qíng緒在,而且那麼激烈,他看著自己,像是要將自己燃燒。

    周冕想,喬伊斯一定是以為自己不相信他,其實,他是相信他的,但是只是相信他此時的感qíng而已,他此時一定是如此愛著自己,並且從心底願意陪自己和愛自己,只是,人的感qíng瞬息萬變,誰能保證將來呢。

    將來,喬伊斯一定是要為他自己,為他的家庭而活的,自己只是一個年邁的父親罷了。

    不過,喬伊斯此時的話依然讓周冕感動,他的手在喬伊斯的臉頰上撫摸過,然後笑了笑,道,「好,我相信你。」

    喬伊斯卻搖頭了,痛苦地道,「你根本就沒從心裡相信我,你只是敷衍我。像是哄騙三四歲的孩子一樣。就像我剛到你身邊的時候那樣,我說,爸爸,我要和你一起睡。你就答應我,說好啊。但是晚上還是讓奶媽將我抱走了,你就是這樣。」

    周冕拿這樣的喬伊斯有些沒法子,只好道,「好了,你都這麼大個人了,我在你這個年紀,你都四歲多了,你卻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現在倒和我算舊帳,是不是?」

    喬伊斯苦笑了一下,「你就是不相信我。我到底是不是沒長大的孩子,我想,誰都很清楚。也只有你才這樣把我當成孩子看。」

    周冕看他賭氣,便笑了,道,「你是我的兒子,在我眼裡,你永遠都能是孩子。」

    喬伊斯似乎因此更生氣,卻又拿周冕沒辦法,只是堅決道,「你等著吧,我說什麼你都不相信,只看我怎麼做的你就能明白了。」

    周冕不由為他這種勁頭感動,居然微微欠身扶著扶手在喬伊斯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柔聲道,「我明白的,謝謝你,弘。」

    喬伊斯被他親得愣住了,好半天沒反應過來,等他徹底知道剛才的確是周冕親了他,才就有種腦袋在冒熱氣的感覺,心跳加速,不知所措,再回頭去看周冕時,周冕已經又閉上了眼睛假寐,不過,他的臉上已經散了剛才的那種悲傷寥落。

    回到周家,用過晚飯,喬伊斯去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東西,因為公事繁忙,已經定了凌晨的機票回國。

    周冕知道他接著就要離開,囑咐了一陣讓他注意身體的話後,就帶著他去了東院和兩位爺爺告別。

    因周淙文一家也過來了,便又是一番熱鬧的話別,周冕想送他去機場,喬伊斯拒絕了,道,「晚上出門很冷,你今天很累了,就不要送我了,早點睡吧。」

    周淙文也說道,「是啊,冕兒,你就不要去送了,注意自己的身體。」又對兒子說道,「周騫,你去送送你大哥吧。」

    周騫應了,周致也興致勃勃地道,「爸爸,我也去送。」

    周淙文,「去吧。」

    喬伊斯上了車,降下車窗和周冕揮別,周冕道,「我過段時間也會回去,到時候見。」

    喬伊斯道,「爸爸回來前記得通知我,我讓人去機場接你。」

    周冕應好。

    送走了喬伊斯,周冕不免覺得心裡有點空落落的,畢竟他這幾天每天都在他身邊,突然離開了,難免會不習慣。

    周騫周致送喬伊斯去機場的路上,周致就道,「只有中國人才會做這種送客人送來送去的事qíng。」

    周騫橫了他一眼,「說得自己身上沒有中國人血統一樣。」

    周致笑著去打量喬伊斯,「我覺得喬伊斯大哥最不像有中國人血統的。叔叔的基因真是弱,全被喬伊斯媽媽的血統掩蓋了。說真的,要是不明就裡的人看到叔叔和喬伊斯大哥你,誰也不會想到你們是父子關係。」

    喬伊斯沉默不言,他也極度懷疑過這件事qíng,於是在他二十歲那年,因為父親而得了勃/起功能障礙後,他就去找了父親的頭髮同自己的做了親子鑑定,鑑定結果讓他非常失望,他的的確確是父親的親兒子,根本不存在僥倖。

    周騫看喬伊斯不苟言笑,便呵斥了胡亂說話的弟弟一句。

    沒有了周致的暖場,車裡便變得很是沉默,一路到了機場。

    喬伊斯回到法國,忙過一段時間的尤金興高采烈地來他家找他,問他在美國怎麼樣,喬伊斯沒什麼可說,只說還好。

    尤金拿出邀請函來遞給喬伊斯,「我和我另外兩個同學一起辦的畫展,你一定要來。」

    喬伊斯看了一眼,道,「不一定會有時間。」

    尤金於是變了臉色,顯出不高興,「我還不知道嗎,你的時間,只要願意抽出來哪裡會沒有,你要是不樂意去,就算了。」

    喬伊斯就真的把邀請函放到一邊去表示不去,尤金大叫一聲,「喬,你敢不去?」

    喬伊斯道,「我可以去。但是,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尤金一愣,「什麼事?」

    喬伊斯道,「如果我們之前的關係算是戀人的話,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從此以後做單純的朋友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也許的確會比較nüè,所以大家一定要帶好防護罩~~~~

    26

    26、第二十六章 分手?與再婚? ...

    第二十六章

    尤金當場面色大變,「什麼,分手?」

    喬伊斯道,「是的。」

    尤金瞪大眼睛怒視他,「為什麼?」

    喬伊斯道,「在一起這麼久了,我對你沒有感覺了。」

    尤金看著面無表qíng說出平板的絕qíng的話的喬伊斯,突然發瘋一樣哈哈大笑起來,揭起喬伊斯的傷疤道,「對我沒有感覺了?難道你那個樣子還能對別的人有感覺嗎?哦……是了,你有戀父qíng結,你是不是只對你父親有感覺。」

    尤金已經說得非常過分,喬伊斯臉徹底黑了,從沙發上站起身,居高臨下冷冷看著尤金道,「你最好不要亂說。不然,即使我們有這麼多年的jiāoqíng,我也不保證能夠一直容忍你的無禮。」

    尤金嚷道,「我無禮?你怎麼不說是你無qíng。你他媽說分手就分手。要分手,不可能!我跟著你這麼多年了,你想一句話就把我打發掉,以後做單純的朋友?單純的朋友?什麼是單純的朋友?你肯定只是想把我甩掉,再去找別人是不是。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以前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趁著我不在,你和多少人亂來,把我當瞎子嗎,我還不是想著等你嘗夠了,總知道我是最好的,但是你現在卻說要分手。喬,你對我真的要這麼狠心?我們可是從九歲就在一起了。」

    不會有誰是真正冷血無qíng的,喬伊斯也不會是,想到曾經和尤金一起度過的整個少年時代,看著他眼含淚水卻虛張聲勢地朝自己怒吼,喬伊斯也會心軟,於是說道,「我這個樣子,你和我在一起又有什麼意思,你再去找別人,不是更好。你不和我在一起,追求你的人會有很多。」

    尤金卻伸手抱住了喬伊斯,微踮腳尖親吻他的唇,親了好一陣喬伊斯都沒有任何回應,他才放開他,霸道地道,「我都沒有嫌棄你,你倒自己嫌棄起自己來了?反正我不要分,你想qiáng迫我也不行。」

    喬伊斯皺起了眉,「那你不准再到這裡來找我,我父親回國後就要住我這裡了。你要是再出現在這裡,我不會再對你心軟。」

    尤金沒想到喬伊斯說要分手的理由居然是這樣的,不由愣了一愣,眼神非常複雜地盯著喬伊斯。

    他之前一直說喬伊斯戀父qíng結,那是因為他覺得這是在不太嚴重的qíng況下,一般人可以理解的範圍內,所以他才能那麼不收斂地隨意在喬伊斯面前說,把它當成一種不太難堪的調侃。

    但看現在這種狀況,喬伊斯分明對他父親的在乎和感qíng遠遠超出了常人能夠理解的範圍了。

    且不說他在夢裡叫他父親而she/jīng的事qíng,就說他因為他父親要和他住而不讓自己來他的這處住處,也真夠奇怪的。

    尤金不滿地道,「你父親不是能夠接受我嗎?為什麼他在這裡住,我就不能來。」

    喬伊斯自然不會說他父親的意思,尤金在這裡,他就不在這裡住的話,只道,「這就是條件,你要是不樂意,我們就做普通朋友,你告訴我父親,你和我是普通朋友關係,你在穿著得體的qíng況下,可以來作客。」

    尤金對著喬伊斯咬牙切齒,恨恨地道,「我怎麼會看上你這種人!你看看你,一點qíng趣也無,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有一次給我送過花嗎,遇到什麼事就是甩一張卡給我,或者給我一張支票,看著就煩。不僅沒qíng趣,而且還經常死人臉,我說大半天,你一句也不接,對著我說話就像對你著你的下屬一樣,……,我瞎了眼了才會看上你。」

    喬伊斯被他貶得一文不值卻絲毫不為所動,道,「那正好就分手。」

    尤金大聲罵道,「沒門,不可能。」

    尤金和喬伊斯大吵一架之後,還是歇在了喬伊斯家裡,但是喬伊斯卻不讓他睡他的chuáng了,讓他去住客房。

    尤金氣憤不已,也沒辦法,只好去住了客房,半夜趁著喬伊斯睡了,就又用手段開了喬伊斯的房門,偷偷溜了進去。

    據尤金和喬伊斯同chuáng共枕那麼多次,他對喬伊斯的了解,知道喬伊斯睡著了是平躺著的,但是,這一天尤金偷溜進去,卻發現喬伊斯是側著睡的,尤金爬上chuáng正要偷襲喬伊斯,喬伊斯就有了知覺,警覺地出手將尤金打了出去,尤金一聲痛叫,瞬間讓喬伊斯徹底醒了,開了燈,看到摔在了地毯上的尤金。

    喬伊斯沉著臉道,「你這時候來我房間做什麼?」

    尤金委屈地道,「你不讓我和你睡,我自己想辦法而已。」

    喬伊斯指著房門道,「滾出去。」

    尤金哼了一聲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要出門,但是又突然驚疑地回過了頭看喬伊斯,看到喬伊斯果真有問題,他手裡居然有一件分明不是他自己的浴衣,尤金神色複雜地把喬伊斯看著,道,「我覺得你必須去看心理醫生了,你太不正常。」

    喬伊斯道,「滾出去。」

    尤金只好走了,走到門口大力將門拉過去撞上,發出很大一聲,將樓下傭人房裡的傭人都吵醒了,還走上樓來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發現大約又是主人和他qíng人吵架,這才又回去睡下了。

    尤金第二天就回自己的住處去了,心裡憋著一股氣,把自己鎖在屋子裡畫畫,畫裡扭曲的太陽下,扭曲的世間。

    每次他和喬伊斯都是這樣,喬伊斯經常對他發火,趕他走,但是,只要自己再去他那裡,認個錯,他也不會計較前嫌。

    之前是覺得喬伊斯這是很在乎自己,不想和自己鬧翻,他現在則越想越覺得是喬伊斯根本不在乎自己,所以隨意自己怎麼樣。

    尤金心裡煩悶難受,將畫好的畫又胡亂塗掉,在自己的住處發了幾天瘋之後,被一起開畫展的朋友催了數次,他才整理了自己一番,出門見人應酬去了。

    他們這個圈子裡,不乏天才,但是天才也要人捧才能夠出名,其中的各種jiāo易骯髒事,尤金都看得厭煩了,所以對於喬伊斯那戀父qíng結,他雖然感覺很複雜,但是居然能夠理解。畢竟,他身邊有比這個還要骯髒得多的事qíng發生。

    尤金的畫也算是小有名氣,跟著畫名一起出名的,還有他火爆美人的名聲,很多人以各種原因想認識他,他自然也不嫌喜歡他的人多,只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喬伊斯的人,所以不太敢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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