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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59:57 作者: 南枝
    不用看聽鈴音就知道是父親。

    周清林清了清嗓子後才接起電話。

    那邊傳來周環生的怒喝聲,「給你打了這麼久電話才接,你現在在哪裡,昨晚為什麼沒回賓館!」

    周清林心想您居然現在才發現我沒有回賓館?嘴裡卻很乖地回道,「昨天遇到了周冕叔叔的兒子周弘哥,就和他一起吃了晚飯,然後歇在他這邊了,你不相信可以問他。」

    周環生果真不再罵,而是問道,「是埃爾森家族那個?」

    周清林道,「他在那邊的名字叫喬伊斯。」

    周環生道,「嗯,就是他。你要是和他關係好,看他能不能為我提供點資金,等經濟環境好點後,我掙錢了就可以還他。」

    周清林道,「我們還不是那麼好的關係。再說,爸爸你不是說請周冕叔叔幫忙的嗎?」

    周環生停頓了兩秒,就罵道,「我要怎麼辦,輪不到你來說。」

    周清林只好閉嘴不再出聲,周環生道,「我們回LA城去了,不管你在哪裡,趕緊到機場一起走。」

    周清林,「嗯,我就過去。」

    周清林掛了電話,發現自己身上頗多痕跡,而且昨晚喬伊斯she在他體內也沒幫他清理,剛才走一路就順著大腿流了出來,他昨晚被喬伊斯折騰得累得幾乎是昏死過去了,也不知道喬伊斯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進浴室里去飛快地洗了澡穿好衣服,肚子些微不舒服,也不想吃東西了。

    他收拾完自己的東西,把前一天喬伊斯為他買的東西整理進兩個大袋子裡裝好,背上包,這才開了臥室門出門。

    下樓去前台,櫃檯小姐說已經結帳,而且還說周清林想繼續住也可以隨意。

    周清林點點頭就出了賓館,打車往機場去。

    拿錢包準備付帳的時候,他才看到錢包里多了一張金卡,還有一張紙條,周清林一愣,他知道喬伊斯不會那麼簡單就走掉的。

    金卡不用說,翻開那張紙條,上面字跡優美,像是行止最端正的紳士,寫的卻是規章制度式的幾大條。

    第一是不准再和別人發生xing關係;第二是戒掉大麻;第三是留了另外一個聯繫電話給他;第四是要什麼東西都可以告訴他。

    周清林盯著紙條發呆,然後又疊起來放進了錢包的小夾層里。

    去到機場,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父親。

    這邊周家還專門派了車送客人來機場,他到的時候,周環生正在和送他來的司機說話。

    周清林走過去,那個和他父親說話的司機還對著他友好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周清林對父親道,「爸爸,我們到候機廳去吧。」

    周環生道,「再等等,周冕他們也要去,正好和我們一起。」

    周清林聽到「周冕」這個人名,愣了一下,經歷過昨晚的事qíng,他再聽這個名字,便不太自在。

    周冕,就是那個他長得像的叔叔,喬伊斯的父親,他很難理解喬伊斯因為自己長得像他父親而和自己上chuáng的這件事,但是願意幫他保守住這個秘密。

    很快,在保鏢的護衛下,周冕和喬伊斯進來了,周環生和司機先生都迎了過去,周清林看向走在周冕身邊的喬伊斯,發現喬伊斯根本沒有注意自己,他的目光都在周冕身上,不由心裡酸了酸。他又看向周冕,也許是自己總是對著鏡子看自己的樣貌的緣故,對於自己臉上的每一點都很了解,他對照著周冕,並不覺得自己和他長得有多像,也許是有些像,但是絕對無法讓人把兩人弄混。

    這也是當然,周冕四十多歲了,自己才二十歲,怎麼可能被弄混呢。不過,雖然這位叔叔已經四十多歲,但是看樣貌一點也看不出來,他甚至覺得喬伊斯都比周冕老相。

    既然周清林不覺得自己像周冕,周冕便也沒有發現這個小輩和自己很像的事qíng,於是也沒有過多關注他。

    過了安檢去登機的路上,周清林故意多看喬伊斯幾眼,但是喬伊斯似乎打定主意要做出和他沒有gān系的樣子,他最後只好賭氣地不看他了。

    又因為身體不舒服,他走得越來越慢,之後連周冕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對著小輩,他關心地問道,「怎麼了,我看你好像不大舒服,是不是腿有什麼事?」

    周清林想不是腿有事,是屁股和腰疼,他又瞄了一本正經面無表qíng的喬伊斯一眼,喬伊斯根本沒看他,他只好答道,「是好久沒有運動,突然走多了路,大腿酸疼。」

    周冕很能理解地道,「是會這樣。平時多鍛鍊身體才是,你還這么小。」

    周清林趕緊應是。

    周環生也附和道,「你這小子,才二十歲,就一把老骨頭的樣子了,還腿酸!」

    周清林只好低眉順眼地不說話了。

    在頭等艙里坐下,周清林跟著父親坐在一起,然後看到過道另一邊周冕也坐下了,喬伊斯坐在他旁邊,殷勤地低聲問他要不要把椅子靠背放低一點,冷氣是不是會有點冷,周冕對著喬伊斯只是淡淡地回答,「還好,沒關係。」

    頭等艙里被周家包下了,除了幾個主人,前後坐了幾個便衣保鏢,還有跟著周冕的僕人盧呈祥也在,其他位置就全空著了。

    空乘小姐微笑著來詢問服務,周冕搖了搖頭什麼也不要,喬伊斯也說不必,然後讓盧呈祥把周冕的一件風衣遞過來,給周冕搭在身上,「這樣暖和一點。」

    周冕露出清淡的笑容,「並不覺得冷。」

    喬伊斯握了一下他的手,「你的手很冰,怎麼不冷。」

    周冕拗不過他,只好由著他,他開始翻看一本書,喬伊斯也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看文件,本來想找兩人說話的周環生看他們這樣便也不好開口了,只好閉目養神,周清林注意了一陣喬伊斯和周冕,便也收回視線,心裡卻對喬伊斯對自己的漠視很不舒服。

    很快飛機就要起飛了,空乘小姐過來提醒系好安全帶,喬伊斯為周冕將安全帶系好,才來系自己的,飛機起飛時候的超重感讓周冕很不舒服,喬伊斯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直到飛機平穩才放開。

    一路上,周清林一直注意著喬伊斯對周冕的無微不至,他不得不想,喬伊斯對他父親的心思肯定不簡單,只要稍微向那方面去想的人,也許就能夠想明白。

    飛機到達LA市,周環生本是邀請周冕他們先到自己家裡去做客休息一番再去醫院,但周冕客氣地拒絕了,讓他直接把他們帶去了周景華住院的醫院。

    周景華七十多歲,頭髮花白,有高血壓,周冕帶著喬伊斯去看他,他非常高興。

    畢竟平常除了護工照顧他,他的後人們很少來看他,只周清林還孝順一些,時常會帶點小禮物來探望。

    周冕坐下來和周景華說話,別的人便先出去了。

    面對這位親生父親,周冕對他並無太多感qíng,但是,看到他在醫院裡,身邊除了護工,並無親人在身邊陪伴,不免也會為他覺得酸楚,生出心疼的感覺。

    周景華因為本身就是歷史教授,知道周冕是做古董鑑藏的,便在專業方面兩人有話題可聊。

    聊了一陣收藏,周景華又問起周冕的別的狀況。

    周冕道,「還好,我大部分時間還是住在法國,冬天時候會過來。」

    周景華點點頭,「你過得好就好。」

    兩人又談了一陣,周景華說想和周弘說說話,周冕便起身去開了門叫在外面的喬伊斯進來。

    周景華和喬伊斯差了兩輩,實在沒什麼共同語言,作為長輩的周景華便只是問了問他的狀況,然後說了兩句長輩的祝福語,也就罷了。

    喬伊斯也只是客套地讓周景華注意保重身體,大約也無其他話說。

    周冕又將帶來給老人的禮品讓呈祥拿了進來給他,完全是投其所好的一些東西,有周景華喜歡喝的茶葉,還有名家的紫砂壺,幾份他會喜歡的點心,兩本收藏用的初版jīng裝書,還有很貴重的對他有用的保養品,周景華說有些東西不用,周冕便道,「是我爸爸的心意,他一直惦記著叔叔您,只是他最近身體也不大好,又不愛坐飛機,坐車時間又長,就沒來看您,但這些是他的心意,叔叔您還是收下吧。」

    周景華只好收下了。

    午飯後,周冕又在醫院裡陪了老人一陣,時間晚了,必須準備去機場了,他才同老人告辭。

    看得出來,老人非常不捨得周冕,還硬是從病chuáng上下來坐上輪椅將周冕送到了醫院門口,周環生也陪在旁邊,周景華便jiāo代他道,「你送你弟弟去機場吧。」

    周環生應了,自己開了車送周冕他們,雖然喬伊斯安排有車,但是想想之後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在去機場的路上,周冕一路沉默,周環生數次想說向周冕借錢的事,卻又沒出口,最後到了機場,周冕看著yù言又止的他,示意呈祥將包遞給他,從裡面拿出支票寫了一張給周環生,道,「我知道你欠了部分高利貸,我也沒有多的錢,這些也許能夠解你燃眉之急,你拿去吧。」

    雖然周淙文說讓他不要接濟周環生,但是這一天看到老爺子那樣,孤孤單單地一個人在醫院裡,也只有這一位長子同在這個城市,有時間的時候會去看他,不免心裡酸楚,畢竟還是同一血脈,沒有辦法心硬,最後還是出了錢。

    周環生接過支票的手有點顫抖,說了一句,「三弟,謝謝你。」

    周冕道,「叔叔一人在醫院很孤單,你們有時間多去陪陪他吧。」

    周環生道,「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也許大家認為小喬最終會和他的父親在一起,那麼,最開始就要擺出一副攻下他的態度,而且有一顆堅定的攻下他的心才行。

    但是,事實上,任何一個兒子愛上父親,他都不會認為這是一件對的事,這對於小喬來說也是。

    所以,他一直是在尋找一種解決自己不要犯罪的方法的,例如,去找心理醫生,例如,找周清林避免自己走向褻瀆父親的道路……

    最終要走向瀆神的那條路,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還要慢慢來……

    25

    25、第二十五章 生死 ...

    第二十五章

    坐上了飛機,窗戶外正是夕陽西沉時候的紅霞滿天。

    周冕看著窗戶外的天空發呆,輕聲低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huáng昏。」

    喬伊斯覺得自從父親從醫院出來便一副心qíng沉重的樣子,此時更是神色落寂。夕陽的紅艷暖光從飛機窗戶照進來,打在周冕的臉上身上,似乎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金光,但是,即使在這一層暖光的包圍里,周冕卻更給人以寥落憂愁的感覺。

    喬伊斯注視著他的面孔,從他的額頭到眼睛到鼻子臉頰嘴唇下巴,在暖光里,他臉部的每一個線條都帶著無限jīng細美好,喬伊斯看著,甚至從心底油然而生一種讚嘆,對這個自然的神奇和偉大的讚嘆----能夠創造出人這樣的生命,在人這種生物里,有周冕這樣的存在。

    他的心像是也被這溫暖而柔和的夕陽給烤得柔軟得要化掉了,其中有包含對周冕的無限愛意和溫qíng。

    空乘小姐在提醒系好安全帶,飛機馬上起飛。

    系好安全帶後,喬伊斯又握住了周冕的手,周冕的手微帶涼意,握在手裡,是細膩的,微涼的感覺。

    喬伊斯用自己的手為他捂暖,即使飛機平穩飛行了,這次他也沒有放開,而周冕居然也沒有把自己的手掙開,他這次沒有看書,而是望著窗戶外的最後的光線發呆,喬伊斯提醒他,「爸爸,把窗簾關上吧,光線很刺眼,而且紫外線qiáng。」

    周冕低聲應了,喬伊斯讓空乘小姐將窗簾關上。

    空乘小姐微笑地看著兩人,對於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也是一副瞭然的神qíng,喬伊斯注意到,心想,她也許認為他和周冕是戀人關係吧。

    周冕開始閉目養神,臉上神色卻帶著說不出的一種悲傷寥落,喬伊斯猶豫了一陣,便關心地問道,「爸爸,我看你有心事的樣子,是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

    周冕略微驚訝,睜開眼來看他,低聲道,「沒有什麼心事。」

    喬伊斯道,「那為什麼愁著眉不開心。不能告訴我?也許我能夠幫你解決。」

    周冕對著他笑了笑,清淺的笑容浮在他的面孔上,眼睛深處帶著柔柔的光,喬伊斯看得轉不開眼。

    他卻冷淡說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胡思亂想而已。」

    喬伊斯很堅持地道,「胡思亂想我也想知道,爸爸,告訴我吧。」這樣耍賴要人說出心事,還是喬伊斯第一次做。

    周冕笑著很無奈,「你呀……」卻還是說了,「告訴你了,你又有什麼辦法解決呢。看了景華叔叔之後,我不由想到人總是要死的,不免覺得悲傷。在家裡,父親和爸爸也是年事已高,身體已有很多不方便,但是他們畢竟有彼此陪伴,有說話互訴qíng感的人在,家裡有一堆僕人照顧,有專門的醫生在身邊以防出現問題。但是景華叔叔就不一樣了,他的妻子早年就過世了,他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醫院裡,孩子們也都有自己的事qíng要做,不會去陪他,他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似乎就只能那樣孤寂地等待死亡來臨了,想到這些,我就覺得難受。」

    喬伊斯其實並不明白周冕這種中國文人式的傷懷,這種傷懷不僅是傷懷別人,也是傷懷自己也將會步入那種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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