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2023-09-21 19:59:57 作者: 南枝
周冕靠在他身上,這次沒有掙開,喝了一杯水,閉上眼睛就要睡過去一樣,喬伊斯突然柔聲問他,「是你和大伯吵架了麼?」
周冕睜開了眼,「嗯?」
喬伊斯道,「我在湖邊的時候看到你們好像發生了矛盾。」
周冕又閉上了眼,道,「也沒什麼。是本來也該考慮考慮的事qíng。」
喬伊斯道,「不能告訴我嗎?」
18
18、第十八章 壽辰(三) ...
第十八章
在父親生辰的時候發生口角,的確是非常不好的事。
當年,周冕遇到喬伊斯的母親伊蓮?埃爾森完全是一場巧合,正因為巧合,倒更像是上天的特異安排。
因為大哥要結婚了,年紀還小的周冕很想不開,覺得從此生活就灰暗了,大哥要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生活了,自己從此就要被他拋棄。
所以,與其被他拋棄,一向少年自尊心非常重的他就在他的婚禮當天離家出走了,婚禮時候那麼熱鬧,根本沒有人把心思放在周冕這個沉悶的少年身上,除了周淙文,但周淙文當時正忙得不可開jiāo,也沒法子看著弟弟,以至於周冕非常輕易地就離家出走了。
他還是第一次離家,出了門幾乎什麼都不明白,好在他不太笨,帶了一個貼身男僕在身邊。
於是,兩人就坐飛機到了歐洲,周冕開始了自己的藝術修行之路,一路逛到了里昂,遇到了風qíng萬種又放dàng艷麗的伊蓮。
伊蓮總是熱衷於嘗鮮的,一下子被周冕這個純白如紙的少年給吸引住了。
要說,那時候的周冕雖然已經二十歲,但是看著還真是個單純少年模樣。
美少年的誘惑讓伊蓮沒有把持住,她比周冕還大四歲,所以故意接近他,然後像個大姐姐一樣地給予周冕安慰,周冕對著她這個陌生人倒了苦水,說了自己大哥結婚,自己從此被拋棄的事qíng,伊蓮沒有仔細聽他說的什麼,但是卻把他勸醉了,帶了他回家。
雖然周冕的僕人一直跟著他,但是,卻管不著少爺和美貌貴族女人上chuáng,所以,其實是什麼都不懂的周冕被伊蓮誘/jian了,好巧不巧,居然一次就懷了孕。
等周淙文他們追到里昂來,伊蓮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四個月大了,周冕本來是非常痛恨伊蓮對自己做的事qíng的,但是看到已經結了婚的哥哥,面對他質問自己為什麼會墮落至此(指隨便和不愛的女人上chuáng),周冕骨子裡的傲氣又激得他反叛起來,他說他愛伊蓮,而且要和她結婚。
周淙文拿他沒有一點辦法,在給家裡說了之後,而且家裡知道女方已經懷有身孕,且家世良好,她家族裡還曾經出過二戰時候有名的將軍,又很有錢,周冕又喜歡她,那麼,兩人結婚又有什麼可反對的,很慡快地就答應了。
在周淙文對周冕說家裡答應了他和伊蓮的婚事後,周冕又更加激憤和矛盾起來,也許,其實他只是想要哥哥的安慰和求他回去,對他承諾說以後依然會對他好,沒想到周淙文根本沒有理解到他那驕傲又複雜的心思,他說他要結婚,就真的要給他準備辦婚禮了。
周冕更加生氣,甚至不要回家了。
而且埃爾森老侯爵只有一個女兒(之前的兩個兒子都夭折了),所以,他要周冕入贅到他家,周冕因為和哥哥慪氣,所以很快就答應了。
事qíng就是這樣的。
周冕從此成了埃爾森家族的入贅女婿,伊蓮最開始是挺喜歡周冕的,畢竟,比女人還漂亮的丈夫讓她極有自豪感,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周冕脾氣太怪,而且冷淡得不象話,每天都窩在家裡不出門不陪她去舞會逛街之類。
伊蓮在和周冕吵架幾次之後,周冕住在了較偏遠的冷杉城堡不願意離開,因為他發現了冷杉城堡里有以前主人收藏的很多中國古董,有些是早期中國傳到歐洲的瓷器,更多的是從清朝末年到民國初年收的,他開始專注於學問,對伊蓮不管不問,伊蓮痛恨死了他這個樣子,孩子生了,她就帶著孩子住在了里昂父親的大房子裡,過起了和沒結婚前一樣的生活。
這些都是老掉牙的事qíng了,周冕也沒什麼好說的。
更沒辦法對兒子講。
只是,今天和周淙文吵架,卻與這從前的事qíng有些關係。
喬伊斯覺得在自己身邊的父親像是力氣全無了一樣,整個人軟在了自己身上,好半天才聽周冕低聲說道,「他說是爸爸的意思,希望我能夠找個女人再婚。」
喬伊斯瞬間身體僵住了,好半天才發出點聲音來,「爸爸,那你的意思呢?」
周冕一時沒有回答他,神思又陷入了剛才的事qíng之中。
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他們在正廳里和父親說著話,突然路易斯對父親說道,「是昨天才確定的一個好消息,父親,爸爸,今天是好日子,我正好就把這事說了。」
她眉開眼笑地這麼一說,大家都很好奇地把她看著。
在父親詢問之後,她才高興地說道,「哎呀,您看,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居然又懷了一胎。昨天去醫院做了檢查,說是個女孩兒。上帝知道我一直以來有多希望有個女兒,真是上帝保佑。醫生說我現在的身體還是適宜生孩子的,我就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了,她有兩個多月大了,還有七個多月我就可以見到她了。連騫兒和致兒我們都還沒告訴,畢竟,他們都這麼大了,我們還要再給他們添個妹妹,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先說給爸爸你們知道。」
她這話一說,家裡兩個老人都很高興。
家裡一直是男丁,誰不想要女孩兒呢。
周冕當時臉上也是笑容,說著恭喜的話,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卻有種沒有著落的淒涼之感。
之後他藉口有件事要辦就趕緊出來了,他覺得自己再在那裡待著一定會露餡兒。
他徑直往後花園走,很快周淙文出來追上了他。
家裡僕人都在準備前院熙和樓的事qíng,後花園裡很是空寂,一望出去,根本看不到人。
周淙文追上他就拉住了他的手,他開始掙了兩下沒掙動,由著他拽著自己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在湖邊停了下來,周淙文完全沒有向他解釋和路易斯又有了一個女兒的事qíng,不過,這又有什麼好解釋的,他和妻子又有個女兒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是大好事,只有自己才這麼奇怪,居然因此覺得難過。
他不知道哥哥是不是明白自己難過的原因,但是他完全沒有提這件事,而是扶著他的肩膀誠懇地說道,「伊蓮已經過世這麼多年了,你一直一個人住,父親和爸爸的意思,覺得你還是再找個女人結婚比較好。畢竟,要有個伴在身邊,總是會好一些,不是嗎?」
周冕當時就又氣又傷心,「是你想要我再婚,還是爸爸他們想要我再婚?」
周淙文對著他笑了一下,道,「你說呢。即使是我,也是希望你能夠有個人一直陪著你,我不希望你孤單。」
周冕板了臉,道,「不需要你們費心,我現在不想結婚,我現在這樣很好。等我遇到喜歡的人,突然結婚了,也不需要你們管。」
周淙文道,「怎麼又這樣使xing子,難道我們不是希望你好嗎?你看即使有周弘,但是他畢竟是埃爾森家的人,你再婚了之後,再生個孩子,是周家的孩子不好嗎?而且,父親說了,要是你再要個周家的孩子,家裡的財產分給你一半,這棟老宅子在他們百年之後也留給你,你不是很喜歡這裡嗎?要是你不再婚,沒有孩子,父親的意思,只留一部分錢給你,公司的股份,不動產,你都沒有,你明白嗎?如果你不再婚,你就一直是埃爾森家的人,你入贅過去了,按照周家的慣例規定,女兒都不給繼承遺產。」
周冕聽聞這個,本來還不是非常生氣,只是很傷心,此時卻生起氣來了,推開周淙文,異常悲憤,甚至控制不住眼淚,「我不。」
他轉身就要走,周淙文追上來拉他,他不斷要揮開他,但是還是被周淙文拉住了,突然狠狠將他拉進懷裡去抱住了。
周冕腦子裡一片混亂,然後又陷入茫然,周淙文輕撫著他的背,在他耳邊柔聲勸他,「冕兒,乖,你別鬧。父親做這個決定,哥哥知道你難受,但我希望你一生無憂,一直快快樂樂,你再結婚也好,不結婚也罷,我都會照顧你,別鬧脾氣了,行吧?」
周冕在他的懷裡順從了下來,伸手也抱住了他。
再找個女人結婚,周冕想也不想想這個問題。
他身邊的女人,除了幾個認識的女僕,他真再找不到人了。
別說他根本不會愛上哪個女人,就說他找了個不愛的女人結婚,想到再要個孩子,他就覺得犯噁心。
被周淙文帶著離開了湖邊,這時候時間已經不早,周家本家那邊過來了不少人,周淙文要去接待應酬,而周冕卻沒有了jīng力,周淙文便讓他回來休息了,只說讓人去叫周弘周騫他們,給他們介紹一些對以後會有助益的長輩。
19
19、第十九章 親生父親一脈 ...
第十九章
「找個女人再婚?」周冕低聲重複著這句話,聲音裡帶著疲憊,「我還沒有想好,說不準。」
喬伊斯幽深的眸子望著周冕,「你其實是有這個打算的,是嗎?」
周冕沒有看他,視線似乎是定在對面牆上的櫥櫃裡,似乎又沒有看向任何地方,只是望著一片虛空,聲音幽幽的,帶著寂寞,「雖然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但是,很多時候,想有個人說說話,想有個人在身邊,卻發現根本無人可說,無人可觸摸,也會覺得有些冷清寂寞。人……總歸是想有人愛著,有人陪著的。」
這句話,是從周冕的心底發出來,但是,那個他想要陪,也想要他陪著自己的人,恐怕是永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既然不是這個人,那麼,別的人,他就根本不想將就。他寧願一生和那些幾百年上千年的古物作伴,它們是不會離開自己背叛自己的,就這樣把這一輩子過完,也就算了。
喬伊斯被周冕這句話撕痛了心扉,就像是有把看不著的尖刀,劃破了他的胸口,初時沒有感覺,之後痛楚卻突然鋪天蓋地地朝他洶湧而來,讓他沒法阻擋,只能承受。
他的眸光裡帶上了心疼,將周冕摟得緊了一點,如同對天起誓一般地虔誠和堅定,「爸爸,沒有別人。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我可以一直在你身邊,你想有人陪著說話的時候,我就陪著你說,你想有人擁抱你的時候,我就擁抱你,我會愛著你,我會陪著你。」
周冕神色雖然疲憊,卻露出一個笑容來,眼睛朝喬伊斯看過來,上挑的眼尾,長長的眼睫,近看帶著褐色的清亮眼瞳,那是一個雖然略微哀愁卻勾魂奪魄的眼神。
喬伊斯突然就心跳加速,幾乎控制不住想要抱緊他親吻他。
周冕笑道,「謝謝你,你有這份心就行了,我明白的。不過,你畢竟要有你自己的生活,你要有自己的愛人,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你不能把你的心都放在我的身上。」
喬伊斯很想反駁,他想說自己愛他,願意只和他在一起,只和他組成的家庭,沒有別人,但是,一時卻開不了口。
這時候,一個僕人進了院子,在正廳門口道,「二少爺,您在嗎?」
周冕於是從喬伊斯的身邊坐端正了身體,喬伊斯起身到臥室門口問道,「什麼事?」
僕人高興地道,「弘少爺也在這裡,真是太好了。大少爺找你們呢,給打電話說也一直不接。」
周冕也起身過來了,「什麼事?」
僕人道,「我也不清楚,不過讓我來請你們去前面熙和樓。」
周冕道,「知道了,我整理整理就過去。」
僕人應了,一溜煙又走了。
周冕到屏風後面去換了一身衣服,換成了襯衫長褲,本來他叫喬伊斯先去前院樓里,但是喬伊斯不樂意,要留下來等他。
喬伊斯從那繡著孔雀開屏的屏風上看到周冕緩慢換衣的光影變化,這種朦朧的曖昧,讓喬伊斯覺得像是有隻手在不斷撥弄著自己的心弦,悠悠的弦音在身體裡迴響,像是跟著血液流遍全身,一種陶醉和渴望,卻又因明知禁忌而痛苦異常。
周冕從屏風後走出來,看到喬伊斯盯著窗口的松樹盆景在發呆,便道,「走吧。」
喬伊斯走到他的身邊,看到周冕的jīng神還是不大好,就道,「爸爸,要是你累了,你就不過去吧,我去和大伯說一聲就是。」
周冕道,「既然他專門派了人來找,就說明是重要的事,不好不過去,走吧。」
喬伊斯不得不想,只要是大伯說的,父親似乎總會全力去做。即使他本身jīng神不好,或者他本心根本不願。
周家前院熙和樓里,此時熱鬧非凡,兩位老爺子雖然在東院裡坐著和幾個老朋友說話,但大部分年輕人和周淙文這個年齡的人卻聚在熙和樓里。
大約是男士們有自己的圈子,女士們有自己的圈子,趁著這個機會,平常很少聚在一起的人能夠在一起說說話jiāo流jiāo流感qíng。
周冕和喬伊斯是從熙和樓後門進去的,從側門進入大廳,裡面立馬就有人發現了兩人,大部分人是認識周冕的,便過來打招呼,周冕也都一一回應。
問起周淙文在哪裡,有知道的人就說道,「淙文大哥在後面的小廳里吧,剛才看到他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