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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59:10 作者: 非天夜翔
    蕭毅看得哭了,整個劇組裡很多人都哭了,盧舟帶著哭腔,幾乎已經完全走進了戲裡,茫茫黑暗中,閃電裂過山川,雨水灌溉大地。

    那是蕭毅畢生中至為難忘的一場,在燈光製造出的閃電效果里,仿佛一道光芒照耀長夜,那個靈魂在強光中焚燒了自己,繼而涅槃重生!

    蕭毅按下二胡的弦,拉起了曲子,樂聲在黑夜裡迴蕩,整個世界再次陷入了久遠的沉寂之中,蕭毅一邊哭一邊發抖,帶著二胡的樂聲與暴雨交織,那是發自內心的顫音。

    當夜。

    「你哭毛啊哭!」盧舟吼道。

    蕭毅:「……」

    蕭毅那股勁還沒緩過來,盧舟哭笑不得,裹著毛毯在鋼絲床上發抖,昏暗的小平房裡,整個村子裡停電了,發電機還在外面轟鳴,蕭毅給盧舟燒水洗過腳。

    「你瘦了。」盧舟心痛地說。

    蕭毅坐在盧舟旁邊,還有點哽咽,繼而鑽進他懷裡,盧舟摟著他,說:「好了好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啊----」

    蕭毅摸著盧舟的臉,眼裡帶著淚水,他已經無法表達自己的感情了,他抱著盧舟的脖子,狠命吻他的唇,盧舟腳也沒洗乾淨,轉身抱著他,把他壓在鋼絲床上。

    整個房子都在漏水,外面住帳篷的工作人員幾乎要遭殃了,第二天起來,感冒的感冒,發燒的發燒,大家分了薑湯喝,又有人嗓子疼的,撐著繼續拍戲。柴導的班底從前都是拍紀錄片的,個個進可手刃山豬,退可撂倒貝爺,這點小病完全不在話下。

    最後一場,則是男女主被吊著,盧舟化妝之後扒得精光,只剩下一條破褲子,開始的時候,蕭毅還擔心盧舟的身材太好,拍不出王根寶那種骨瘦如柴的感覺,然而現在發現已經不用再擔心了。

    盧舟在一個月里,為了拍這場戲,每頓只吃一碗飯,到得最後,兩手被吊起來的時候,已經看出來嶙峋肋骨了。

    蕭毅看得都瘋了,雖然不管身材如何,以那個姿勢被吊著,肋骨是一定很明顯的,但是看到一群演員朝著盧舟和英畫扔石頭的時候,仍然有點受不了。

    英畫很白,外加經過化妝,這場裸戲拍得簡直動人心弦,那種美感和痛苦而猙獰、扭曲的感覺,以及皮膚上的淤青,徹底成了這部電影的點睛之筆。

    當天盧舟先被吊了一個小時,接著放下來,接著又吊了一個小時,放下來,吊一個小時,如此不斷循環。

    配角們扔石頭的那場戲更是循環了N次,蕭毅朝柴導說:「盧舟肩膀受過傷,不能再吊了。」

    柴導說:「你問問他情況,能不能堅持。」

    盧舟說:「沒事!繼續!」

    最後終於拍完的時候,盧舟的肩膀已經紅了,蕭毅嚇慘了,盧舟一隻手根本抬不起來,只是要求休息一下。天氣轉熱,盧舟光著膀子坐在村頭,蕭毅小心翼翼地給他擦藥油。

    「要回去醫院看看嗎?」蕭毅說。

    「不用。」盧舟的臉痛得都有點扭曲了,說,「休息一下就行。」

    蕭毅知道盧舟很在乎這部戲,但是身體還是最重要的,他不想再出現半途而廢的事了,然而盧舟說:「我心裡有數,別緊張,來,拉手二胡來聽聽。」

    蕭毅嘆了口氣,坐下,取來二胡,拉了起來。

    整個劇組休息時間,大家都在聽蕭毅拉二胡,熾熱陽光萬丈,鋪天蓋地灑下來,藍天,乾燥的土地,灰撲撲的樹長出新芽,飛鳥掠過天際,一曲樂聲在天地間迴蕩,說不盡的苦楚,道不盡的蒼涼。

    「蕭毅也拉得越來越好了。」柴導笑著說。

    大家各自鼓掌,盧舟長期熬夜,眼睛疲勞得發紅,皮膚被風吹得粗糙,整個人被曬黑了,又瘦了,汗巾搭在背上,穿條破破爛爛的長褲,就像農民一樣,看著蕭毅笑。

    蕭毅也瘦了許多,乾乾瘦瘦黑黑的,穿著發黃的襯衣,無奈搖頭笑笑,看著盧舟。

    最後一場戲是追逐戰,盧舟在天亮時帶著小孩逃跑,要把道具用的二胡給毀掉,毀完以後,換成在路上,送葬時從一個老人家裡得到的另一把舊二胡,盧舟便提著蕭毅的二胡,完成了這個艱巨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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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西的景終於完了,大家先是回太原,在當地收拾好,蕭毅終於有種又回到了現代化社會的感覺,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在鄉村里呆了快四個月,一切彷如隔世。他先帶著盧舟去做復檢,幸好沒出大問題,不必再臥床,繼而去海吃海喝了一頓。

    終於又有3G信號了,蕭毅刷了刷網,發現四個月里,網上世界還是那樣,民生、政治、娛樂、綜合焦點,現在不僅劇是類型劇,連新聞也是類型新聞了,把一年前的新聞拿來,換換主語,大部分都能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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