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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27:44 作者: 徐徐圖之
可他再見到李錚,還是要對李錚冷嘲熱諷,話里話外無事生非。仿佛那個躲起來念著對方名字, 才能最後丟下幾團紙巾的男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魯尼時常覺得他又討厭,又可憐。
這趟北京之行,也讓魯尼感到很欣慰。
剛剛簡先生坐進車裡後,瞥了他一眼,保鏢先生馬上明白,這是讓他迴避的意思。
其實在從北京飛來紐約的路上,魯尼就察覺到了一些,簡先生一路不睡覺,不知在想些什麼,時而會臉頰發紅,呼吸聲也有明顯的頻次變化,還調整了幾次自己的坐姿。
大家都是成年男人,誰還不懂這是為什麼?保鏢先生也很想自己的太太。
聽筒這邊的曖昧聲響,飛越山海,遠在北京的李錚安靜聽著。
他會小聲讚美,你好性感。
他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對門住著簡寧川,他有很嚴重的父親包袱。
何況這麼多年,他早已習慣了克制。
但這不妨礙他欣賞大洋彼岸傳來的美妙聲音,並被巨星誘惑到靈魂出竅。
十八.九歲時的簡小樓,在與同性戀人親密接觸一事上,常常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一則確實是有點恐同,二則對性的認知也確實一張白紙。
李錚這位溫柔紳士,因此總是不得已,在某些場合要表現得非常無恥,潑皮語言伴隨暴君行為,不然隨時都有進行不下去的風險。
簡小樓曾經對他床上床下的分裂表現做出評價,我好像是同時交了兩個男朋友。
但到後來,他和簡小樓分開。
世上有了簡寧川。
他們又短暫地重新在一起。
那時簡小樓二十歲,先是和李錚在四合院裡做了一對鄰居兼同事,之後他們舊情復燃,白日裡衣冠楚楚地一起工作,夜晚或無人時躲在他自己或對門李錚的房間,像一對「偷情」的劇組夫妻。
——說是偷情並不為過,出於種種考慮,簡小樓和寧曉妍已協議離婚的事實尚未公開。
那段時間,從前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簡小樓,變得怎麼樣都行。
李錚房間裡有張老式寫字檯,被他當做工作桌用,桌上摞了很多書,常常鋪滿了雜亂的筆記和手稿。
有個夜晚,劇組同事找他談事,敲門進來後,見他坐在桌後伏案工作,誇他勤勉,也不多做打擾,寥寥幾句說完正事,就告辭而去。
等人走後,簡小樓從桌下探出來看看,再伏在李錚膝上大喘氣,連聲說,好險好險。
李錚摸他汗濕的頭髮,道,是我好險,你的牙齒都在發抖。
簡小樓抬起頭,笑著咬合自己的兩排皎白牙齒,咬合了三四次,發出意圖讓李錚後怕的噠噠聲響。
他一臉故意調皮的樣子,少年臉龐上全然純真的幼態,和剛才躲進桌下做那種事的誘態,完全判若兩人。
李錚把他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膝上,與他接吻。
那個吻里,有李錚口腔里菸草的味道,還有李錚自己的味道。
直到現在,回想那一天,李錚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人生里竟然也有過這樣放浪不羈的時刻,除了愛和欲,世上任何事都不重要。
這與戀人複合又暫別的第一個凌晨,他和簡華在電話里聊了很久,話題在煽情熱情.色.情之間反覆橫跳。
一路聊到簡華從甘迺迪機場回到位於曼哈頓上東區的家。魯尼下班回去和家人團聚。
他們也從電話切換去了視頻。
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子和簡華擠在攝像頭前,男孩好奇地朝這邊看,簡華說他:「你湊什麼熱鬧?該畫的畫都畫完了?」
男孩道:「我早就畫完了。啊!是李爸爸!哈囉,李爸爸!」
李錚對他道:「成成,你好。」
這是簡畢成,簡華的第二個兒子。
他的五官和簡華的相似度,不如簡寧川像他們的父親。
不過也許是因為和簡華生活的時間更久,對父親的喜歡和崇拜也要更多,加上稚童一樣的思維方式,讓他更熱衷於模仿父親,表情和神態就要比簡寧川像得多。
他稱呼李錚「李爸爸」,是因為,李錚是「哥哥」的爸爸。
他熱情地對李錚揮手,說:「李爸爸,你在哪裡?要來我家玩嗎?」
李錚對他露出友好的微笑,說:「我在中國,過段時間會去。」
成成道:「哥哥也一起來嗎?」
李錚道:「他可能沒有時間,他要考試了。你最近畫了什麼畫?」
成成開心道:「我帶你看看,爸爸,走走走!」
簡華舉著iPad,被他拉去畫室,他向李錚展示他最近的幾幅畫作。
他在美術上極有天分,對線條和光影的處理,對色彩和結構的感知,沒有被停滯發育的智力限制。
他像他的父親一樣,是位天生的藝術家。
李錚讚美了他的進步,還與他聊了自己畫廊里的新畫,再與他約定聖誕見面,又說了幾句哄小孩的趣談。
他才心滿意足地和李爸爸告別,同意自己父親提出的「要和李爸爸單獨說話」的需求。
「你真會哄人,」簡華回到自己房間,端了杯咖啡,等獨處等到不耐煩,偏要諷刺李錚說,「你怎麼會這麼多花言巧語?」
李錚對他微笑,眼裡柔情萬千,嘴裡卻說著無比輕佻的話:「天生如此,不然怎麼哄你一次又一次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