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頁

2023-09-21 19:24:35 作者: 燕小陌
    宋致遠放下手中丹書鐵契,下了羅漢床,跪在了宋慈面前:「娘,兒子慚愧。」

    他一心謀宋家百年,積極發展宋家的勢力根基,那也是因為知道大樹枝葉繁茂根基紮實,才不容易被摧毀。

    可他沒想到的是,宋慈比他想得更多,原來過去種種的攢功勞,都是在為這個做準備。

    一如她所言,有寶如此,算是給宋家奠基了一條最重要的頂樑柱,有它在,總能留得根在,只要根在,被掀翻的大樹,也終有一天會重生。

    宋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起來吧。」

    宋致遠站了起來。

    「這個丹書鐵契,為何沒有宣揚開去,也是因為娘答應了皇上,除宋家主外不為外人知,哪怕是宋家子孫。」宋慈把自己對楚帝說過的話再說給宋致遠聽,又問:「你可明白娘的用心良苦?」

    宋致遠點點頭。

    是為免子孫得知有這寶而狂妄自大,無法無天,反給家族惹出大禍而無法收場。

    「娘您是深謀遠慮,兒子敬佩。」宋致遠長長地拜揖。

    第1729章 能為宋家做的都做了

    丹書鐵契得來不易,宋慈不想它隨便就被用上,更不想它用上,只是以防萬一,畢竟此後經年,也不知世事如何變化,後代子孫又是不是都是成器的。

    就是宋致遠自己也不敢擔保,真要出個歪種,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你是這一代的家主,就從你這代傳下去吧,好生供起來,防水防火防盜。」宋慈看一眼那盒子裡的至寶,緩聲說道:「此後非宋家家主,不必張揚它的存在,也不會挾此為非作歹。所以老大,下任家主,你自己也得培養好,家主麼,可以沒有大官身,卻必得有擔當和心胸,心胸狹窄者,是不會帶領家族走得更好的。」

    心胸狹窄的人,也會記仇會有私心,什麼好的都往自己身上摟,如何叫人信服?

    而家主若不能被信服,又豈能指點得動家族裡的人手呢?

    所以要當家主,胸懷必廣,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宋致遠心緒難言,喉頭髮堵,道:「兒子必將娘的教誨代代相傳下去。」

    宋慈含笑點頭。

    ……

    沒過兩日,申時末,宋致遠就來請宋慈去祠堂,親自供放那面丹書鐵契。

    宋慈:「這大冷天的,你讓你老娘去,是嫌你娘活得久啦?」

    宋致遠有些無奈,只得哄著她,道:「娘,那到底是您掙來的,您親自供奉起來,那才叫有意義,才叫代代相傳不是?」

    宋慈被這麼一說,就有點意動了,好像是這個理,原身老太太也想這麼做的吧?

    「那,就去看看?」

    哎喲,這該死的又久違的虛榮感。

    宋慈被裹得密不透風,坐著暖轎隨著宋致遠去了宋家的祠堂所在。

    祠堂重地,等閒不讓人隨意出入,看守祠堂的,是兩個老漢老嫗,都是府里的老人,平日就幫著打理祠堂,他們的子孫也都在府中當差。

    宋致遠他們一行到的時候,祠堂已經打開了,宋慈下了轎子,也只讓宮嬤嬤和南山扶著自己進入,而入祠堂內,她還得自己進,宮嬤嬤她們在外頭等這。

    宋致遠自己親自抱了丹書鐵契,來到祠堂中央的供桌,放在上面,先是和宋慈一起捻了香,拜了幾拜,又繞到案桌後,站在供放牌位的架子,挪動了最頂的牌位。

    咔嚓。

    宋慈聽到一個細小的聲響,循聲望去,卻是案桌下方,原本嚴嚴實實的地磚此時打開,露出一個長寬皆有一尺大小的暗格來。

    宋致遠又把丹書鐵契呈遞給了宋慈,示意她放進去。

    宋慈接過,來到暗格前,鄭重地放了進去。

    她被宋致遠扶了起來,看著供放的幾個牌位,不過寥寥幾個,是從宋致遠的曾祖開始供奉的,再到他祖父祖母。

    大概過不了多久,這裡就會放上刻著宋慈的牌位吧。

    宋慈雙手合十,闔著眼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時至今日,她能為宋家做的,也都做了,她已盡力。

    宋致遠站在她身後一步,看著她虔誠的樣子,別過臉去,雙眼濕潤。

    第1730章 子孫同歸

    把丹書鐵契供放好,宋慈仿佛了卻了一件心頭大事,精神竟是有些不振,整日裡昏睡的時長越來越長了。

    這讓宋家上下的人都覺得心焦和分外無力,因為不止是程醫正還是林箐,都說老太太是老了。

    老病無藥可治。

    宋慈自己也知自己事,她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眼看著旦哥兒膩在身邊不離身,便趁著清醒的時候,寫了好些信件,分別藏在了春暉堂的各處,然後又讓人把自己的財產身家都給仔細整理捋了一番,分門別類的放好。

    所有人都知道,宋慈是在為彌留做準備,於是,在她面前笑呵呵,在她背後哭唧唧。

    入了臘月,天氣越發的冰寒刺骨,大雪把上京的屋頂都覆上了一層白色蓋頂。

    今年天災不斷,哪怕進了臘月,辦年貨的人也不及往年那般熱鬧,街上顯得冷冷清清的。

    臘八那天,有急促的馬蹄聲從城外響起,頃刻間,一人一馬到了城門前,被攔了下來。

    「站住,下馬,你做什麼的?城內不許縱馬。」守門的小兵粗聲粗氣地瞪著騎著高頭大馬,一身騎行服又披著大氅滿臉鬍子的男人。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