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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24:35 作者: 燕小陌
    失了自由,甚至失了人,他再有心計,也只能空想。

    夏侯哲慌了。

    人越是在險境,就越容易擼清一些事,看清自身的處境後,他的腦子就無比的清醒起來。

    那麼問題來了,他是如何一天天走到這個困境的?

    第1297章 我不仁他何來義

    夏侯哲是怎麼走到那一步,自然是因為腦殘,自以為是,剛愎自用。

    這是僕從張止的話。

    看著自己明顯蒼老許多的主子,原本明明百歲可期的人,現在瞧著像是閻王親自守在身邊,隨時拿勾魂鏈勾了走的人。

    尤其是聽到寧家一族被押解上京,本就因為受傷發了高熱的寧先生,瞬間就厥過去了,再醒來,就是滿頭銀絲。

    佟千從外披著風雪走進,被張止喝止了,示意他先到碳火籠邊烤去了寒氣。

    寧先生似有所感,睜開雙眼,掙扎著要坐起來。

    「先生,您躺著吧。」張止連忙去攙扶。

    寧先生咳了幾聲,擺了擺手,看向佟千:「如何了?」

    佟千道:「東少爺已經被送出城了。」

    寧先生說不清是什麼心情,嗯了一聲,便沉默了。

    張止和佟千對視一眼,道:「先生,您這下該放心了吧。」

    佟千道:「趙老那邊也傳了消息來,元宵那日,他會隨著楚帝的車駕去天壇祭天,到時候先生便能隨著他的車駕出城。」

    祭天年年有,今年的吉日卻正好是在元宵,他們得知消息,都喜不自禁,元宵本就人多熱鬧,那簡直就是撤離的大好日子。

    寧先生咳了兩聲,擺擺手道:「先不忙這個,既然東少爺已經送出了城,那麼城裡我們藏在暗處的人,讓他們全部化整為零離開,還有各處據點,通知下去,全部撤離。大本營更不必說,佟千你親自去處理。」

    「先生……」

    佟千和張止聽著這像是交代遺言的語氣頓時大驚。

    「你們聽我說,我這個身體,哪怕出了城,也支撐不了多久,倒不如在這,多拖延點時間,反倒是舊部的人,讓他們盡數隱匿。」寧先生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二人道:「東少爺被帶走,主公定會明白是為何,依著他的性子,定會鑽了牛角尖,寧可一拍兩散,也要把這些人全部拉下水。」

    「他敢!他可是姓夏!」張止怒極。

    寧先生苦笑:「我不仁他又何來義?」

    到底是教養了多年的人,捨棄,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的。

    夏侯哲的性子,他太了解了,若是能勸說下來的人,彼此又怎會走到這一步?

    正是知道他的性兒,才會把損失減到最低。

    佟千道:「如今楚帝把事兒推到我們頭上,主公那邊暫且安穩,只要他回到封地,是否……」

    「他回不了的。」寧先生搖搖頭,道:「楚帝不會讓他回去徐州,所以這顆棋子基本是廢了。」

    他語氣裡帶著無比的惋惜。

    早在之前,他還和夏侯哲達成共識,用盡一切手段也要回到封地,以謀後路,可結果呢,入獄,又服毒演了一出苦肉計出來。

    他都不明白,他這腦子裡都是什麼東西,也不想想,這毒服下去,萬一楚帝不讓人救,或是他自己沒機會再服解藥呢,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扎一刀狠的?

    好了,這一作,從獄中是出來了,可楚帝一個讓他養好身體再回封地就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誰也說不了一個不是。

    而楚帝當真會讓他養好麼?

    第1298章 白忙活一場

    寧宏德自覺收過的門生無數,最為得意的學生,當屬夏太子了,當年他亦是一心奔著帝師名譽去的,怎道時運不濟,夏國官場腐朽,為官者,大多只是賣官鬻爵之人,有的人甚至連書都沒念過,便當上了一縣縣令,弄得當地民怨升天。

    如此夏國,如何不敗?

    從前種種不談也罷,他教養夏侯哲多年,盼他做不到夏太子十成,能有一半也好,豈料……

    教出一個無腦之人。

    一步錯,步步錯。

    血統這東西,有時候真不能忽視,區區漿洗賤婢之子,果然扶不起來,若是由太子妃生下的,豈是這種血脈?

    寧先生心痛難當,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張止連忙給他的背順氣,佟千則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送到他嘴邊。

    寧先生潤了潤唇,道:「主公已為困獸,有著屏風一事在前,楚帝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為了整個大慶,必不會讓他重獲自由。為防著他偏激之下全盤托出,但凡他知曉的據點和人事,一應撤離吧。」

    「先生,若是如此,您到時候……」豈能脫身。

    「我倒不重要了。」寧先生露出一個苦笑:「寧氏一族被押解上京,我若不出現,楚帝必會拿寧氏一族泄憤。我已負太子殿下,若再負寧氏一族,只怕這地府之路,我也要遭百鬼噬咬,永不超生。」

    兩人聽得心底發寒。

    「你們離京,護著東少爺回大本營,最少五年之內,不可提復國起事,否則我方必敗。」寧先生道:「東少爺的教養,由佟千你親自教養,若夏國無機會起復,那就如同寨子的舊部一樣,隱姓埋名,忘了自己出身,好歹也給太子殿下留一點血脈吧。」

    這語氣,帶了些許無奈。

    張止道:「我的命是先生的,我只陪著先生,旁的人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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