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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24:35 作者: 燕小陌
    不等宋致遠說話,楚帝又道:「想借著這個苦肉計來逃掉那屏風,他做夢。周公公,把那屏風送到那殿內去,他既要玩,朕奉陪到底,看他玩得過朕不。」

    周公公嗻了一聲。

    宋致遠看他跟個孩子似的賭氣,不禁失笑:「如此一來,這毒怕是會一直治不好了。」

    楚帝挑眉:「這不是他要的麼?苦肉計想要真實,那自然得付出了代價了。」

    「您覺得當真是他自導自演的苦肉計?」

    楚帝反問:「你不覺得?」

    宋致遠沉默,如果是,那未免有點傻,閔親王是這麼傻的嗎,瞧著腦子缺根筋的樣子,像極了……

    他忽然一凝,故作不經意地說:「如果是苦肉計,您覺不覺得這種招數有點眼熟,瞧著挺拙劣的,儘是損招。」

    眼熟麼?

    楚帝眉梢動了動:「你是說?」

    宋致遠眨了一下眼,後者轉頭看向殿內,呵的笑了:「有點意思。」

    ……

    「蠢貨,咳咳。」

    寧先生怒急攻心,劇烈咳嗽起來,用力的後果就是引得傷口崩裂,滲出血來,而他的臉,則是唰地白了。

    佟千和張止手忙腳亂地取藥,又忙著安撫他。

    「先生息怒,您千萬要保重自己。」

    寧先生胸口上下起伏,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閉著眼,待得兩人幫他止了血,又換了新的藥,他已經被折騰得面無人色了。

    「真是天不助我,天不助我,我寧宏德號稱寧智囊,怎麼就養了個蠢東西?比起當年的太子殿下,他是半點都不如。從前他也不是這樣的,怎地這幾年,卻是越發的愚蠢。」寧先生語帶蒼涼。

    「先生,他還小……」

    「已經二十七了,還小?」寧先生咬牙道:「從前他亦有抱怨,卻還能聽得進去,能隱忍。我總覺得孺子可教,如今看來,是我這老頭兒高估了他,淨出騷主意。」

    大年初一用苦肉計出天牢,這是怕楚帝不夠注意他嗎?

    真真是蠢不可及,淨出昏招,蠢貨。

    「先生,也該下決定了。」張止恨聲道。

    寧先生身子微微一僵。

    「先生,再不濟,還有一個東少爺呢。何苦替他收拾爛攤子,反累了先生。」東少爺,是夏侯哲的庶子,不起眼,可好歹是個帶把兒的。

    寧先生抿著唇,對佟千道:「去聯繫一下老趙,我要見他。」

    第1277章 早已病入膏肓

    「咳咳咳。」

    距離京城三百里的一個小莊子內,正院裡傳出一陣咳嗽聲。

    提著暖盒的媚娘走到門邊,聽到那咳嗽聲,內心升起難言的痛楚,敲了敲門:「郎君,該喝藥了。」

    裡面安靜無聲,她想了想推了門進去,商濮也就是楚澤正靠躺在床上,就著床頭的燭火看著手中的書本。

    「不必熬什麼藥了,吃也無用。」商濮也不抬頭,更不看她。

    商媚娘卻是走到桌邊,從暖盒裡把那碗還冒著熱氣的藥汁捧了出來,走了過去,溫聲道:「總比不吃的好。」

    商濮眉尖蹙起。

    順著藥碗看向她,見她固執地端著碗,一副他不喝就不罷休的樣子,不由嘆了一口氣,接過碗,一飲而盡。

    商媚娘這才露了笑,拿了帕子想要替他擦掉嘴角的藥汁,卻被他拿過,自己摁了摁,眼裡不由有一絲黯然。

    「你儘早離去吧,楚帝的人找到我這裡,那是遲早的事,沒必要跟著我這病秧子一起丟命。」商濮重新拿起書道:「給你存下的那些東西,也足夠你安穩的過下輩子,再得遇良人,便嫁了吧。」

    商媚娘心頭一澀,道:「郎君這話說了數遍,以後就莫再說了。要走,我早就走了。」她頓了頓,又道:「除非郎君與我一起走,否則,我哪也不去。」

    商濮道:「我走去哪?」

    這天下之大,何處容他身?

    「郎君,大慶容不下我們,這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沒有地方可去,了不起我們去海外……」

    「我這副身子,哪裡去得了海外?」商濮諷刺地扯了扯嘴角:「我沒多久好活了。」

    傳言商家二子,天生體弱,那都是遮掩外人的話,後來他成了商濮,以秘藥改容,以藥為餐,和蠱蟲鬥爭,日積月累藥不停,生生熬出了一個真正體弱的病秧子。

    並非是大夫救不了,是無法救,是從小的體弱,從根本里熬壞了的體質,如何救得?

    商媚娘眼眶一熱,別開頭去。

    「我也不想去哪裡,大慶,終究是生我的地方,我的骨,也當埋在這片土地。」

    商媚娘吸了一下鼻子,道:「既如此,郎君何不主動回京言明你的身份。皇……血濃於水,總不至於殺了郎君。」

    為何不?

    商濮哼笑出聲:「大概是為了不甘兩個字吧。」

    一樣是父皇的孩子,一個高高在上為皇位為帝,一個命運多舛,僅因為兄長登基,他便小小年紀離京,連身份都被人奪了,他是不甘的。

    「郎君,再不甘,也比不過您的性命重要。」

    「媚娘你不懂,這病久了的人,這裡也跟著病了。」商濮拍了拍自己的心臟處:「我這裡,早已病入膏肓,千瘡百孔。可也是這股子不甘,才支持著我苟活著,一旦我放下,我也就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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