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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16:19 作者: 鍾曉生
楊少君有氣無力地撩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用力想坐正身體,但身體軟綿綿的用不上力氣。
蘇黔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該不該求助於這些匪徒,求助他們也未必有用,但楊少君燒的這麼厲害,如果不及時就醫恐怕會有後患。
楊少君大約是揣測到了他的想法,率先開口道:「我沒事……」只是他的聲音沙啞低沉的厲害,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兩個黑社會小弟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也不知道拿他怎麼辦。現在是凌晨三點鐘,如果為了這個人打電話給丁承峰,對方也許會因為被打擾而發火遷怒自己。
一個人用不標準的普通話說:「你睡覺,睡一晚就好了。」
蘇黔終於忍不住開口:「能不能給他吃點退燒藥……」這樣燒下去,就怕會燒壞腦子。
一個人走開去,過了一會兒拿著一管藥走回來:「給你打點嗎啡?還是要大麻?搖頭丸?」
蘇黔嚇了一跳,連楊少君都被刺激的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哭笑不得,虛弱地說:「別……給我點水就好……」
原本楊少君這種不值多少贖金的人他們根本就不會管他死活,嫌他咳嗽擾人清夢直接揍到他連咳嗽都咳不出來也是可能的,但就是看在丁承峰的面子上,兩人低聲商量了一會兒,最後拿回來一瓶礦泉水還拿了件大衣回來給他蓋上。
楊少君艱難地說:「能不能鬆開我一隻手?一隻就行。」
那兩人猶豫了一會兒,看他半死不活的樣子想他也折騰不出什麼么蛾子,何況腳上還有狗鏈捆著,松也就鬆了。何況給他鬆開手以後他還能自己喝水,免得人伺候,於是就把他手上的繩子給送了。
楊少君問:「有沒有熱水?」
那兩人憤憤地瞪著他,氣他蹬鼻子上臉,最後還是多給他拿了瓶礦泉水和一包餅乾過來,沒好氣地把東西丟到他身上:「給我睡覺!」
等那兩人走開,楊少君掙扎著拿起礦泉水,擰開瓶蓋,小口小口的喝。冰涼的水一入口就刺激的他下顎酸,差點就忍不住吐出來。生病的滋味實在難受,楊少君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虛弱到這種地步,心裡著實有點悲哀。他把水含熱了才咽下去,慢吞吞地喝掉半瓶,終於感覺有一點力氣了。
蘇黔在一旁聽著他一聲聲的吞咽聲,心中茫然又難過。突然間,他感覺嘴唇一熱,嚇了一跳,旋即一股水流送入他口中,他下意識地吞了下去。
楊少君在他耳邊輕笑:「他們是不是一直沒給你喝過水?你嘴唇乾的都裂了。」說完還用濡濕的嘴唇親了親他。
蘇黔全身僵硬,梗著脖子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幹嘛用嘴餵我,多……髒……」
楊少君悶笑,心知他潔癖犯了,久違的惡作劇的因子在身體裡蠢蠢欲動,又含了口水湊過去,蘇黔臉色通紅地偏過頭躲避。
幾秒以後,他聽見楊少君吞咽的聲音,身邊那個熱源體離得遠了一些,輕輕的道歉聲在耳畔響起:「對不起,忘了我還病著,傳染給你就不好了。」
蘇黔張嘴脫口而出:「不……」然後又悶了,不知該說些什麼。
楊少君拿起那瓶自己沒喝過的礦泉水,先裹到懷裡捂著,等那水不那麼冰了才打開,捧著蘇黔的臉舉起瓶子慢慢餵他喝。蘇黔也是渴久了,喝了好幾口才停下。水流順著他嘴角滑下,楊少君用指腹抹去,吮掉了手指上的水,當然,蘇黔沒有看見。
楊少君又拆了那包餅乾,自己病的實在沒有胃口,還不停反胃想吐,但硬撐著吃下去三四片----如果不吃的話很快就會沒有力氣的。自己吃完以後他把餅乾掰碎了餵給蘇黔。如果擱在以前,蘇黔一定嫌他的手有多麼不乾淨,但是這一刻他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地吃掉了楊少君餵給他的一切東西。
暫時滿足了口腹之慾,楊少君挪到蘇黔旁邊,做了自己想做很久的一件事----把蘇黔摟進懷裡。他抖開那人給他的棉大衣蓋在自己和蘇黔身上,這時候也不是鬧彆扭的時候了,蘇黔很配合地往他懷裡靠,兩個大男人幾乎擠成了一個球,大衣才堪堪把兩人都蓋住。楊少君摟著蘇黔的肩膀,可惜他實在是沒什麼力氣了,擱在蘇黔肩上的手軟綿綿地不斷下滑。蘇黔用力靠近他,不斷用自己冰冷的臉頰為他降溫。
蘇黔似乎是凍出了毛病,怎麼也捂不熱,從楊少君身上好容易傳來一點溫度,竟是左邊進了右邊出,始終是個冰冰冷的。楊少君則是內里燃起了一個大火爐,燒不盡的熱度,無論蘇黔怎麼貼都降不下來。也因為如此,他們太需要從對方身上汲取溫度,簡直恨不得把自己融進對方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