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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16:19 作者: 鍾曉生
    丁承峰不禁被逗樂了:「那現在呢?」

    楊少君說:「現在不想了。我生怕有人再在我面前跳樓,想想就覺得反胃。活著還是挺有意思的,就算不開心,死了連不開心的權利都沒有了。」

    丁承峰有些驚奇地看著他。

    兩人回到了丁承峰的宿舍里,不知道楊少君是怎麼想的,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兩頰通紅,眼神木然地坐在客廳里,不知道在想什麼。

    丁承峰拿了換洗衣服出來,試探地問道:「太晚了,地鐵都停了,你今晚就住這裡吧?」

    楊少君有些費解地看著他,好像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酒品就是這麼好,醉酒前和醉酒後區別不大,只是反映遲鈍了一點。

    丁承峰把東西放進浴室,又走出來:「那我先洗澡還是你先洗?」

    楊少君重複:「洗澡。」

    丁承峰笑了笑:「那我先洗吧,你先看會兒電視,廚房裡有飲料和咖啡,渴了自己倒。」

    楊少君過了幾秒鐘才點頭。

    結果等到丁承峰洗完出來的時候,楊少君已經窩在沙發里睡著了。丁承峰走上去,看到他的睡姿都很警惕,兩手呈十字形交替在胸前,好像隨時能跳起來防衛敵人的攻擊。丁承峰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好笑:「像個木乃伊一樣。」

    他把楊少君扶起來,自己也因為喝多了酒有點腿軟,不過還是堅持著把背上這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扛進了臥室。把楊少君丟到床上,他趴在床邊,打量著楊少君的睡顏。楊少君的睫毛一直在顫抖,看上去似乎睡得不是很沉,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搬運的過程中沒有醒。他伸出手用指腹摩挲楊少君的嘴唇,若有所思地說:「蘇黔是那個人的哥哥吧?」

    楊少君的呼吸平穩而靜謐。

    他湊上去吻了吻楊少君的唇角,一股子菸草的味道。他嘆氣:「能讓我想到要放棄他的人也只有你了……少君,跟我回廣東好不好?」

    楊少君始終也沒有醒來。

    第二天早上,丁承峰是被楊少君的咳嗽聲吵醒的。昨天晚上他們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丁承峰幫楊少君脫掉了外衣外褲,就剩一件秋衣。晚上不知怎麼的丁承峰自己把被子都搶走了,一個冬天的晚上涼颼颼地睡下來,楊少君馬上就起了燒,臉紅的像只剛出鍋的大閘蟹,身體的溫度也像是剛從開水裡撈出來的。

    丁承峰一察覺到他的不尋常,趕緊用被子給他裹上,爬起來衣服也不穿赤著腳跑出去給他倒了杯熱水回來:「先喝點水。」

    楊少君喝水的時候,丁承峰嘟囔:「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睡相那麼差。」

    楊少君喝完水重重地躺回去:「喝了酒就容易睡得死。」

    丁承峰自己穿好了衣服,作勢要服楊少君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

    楊少君拒絕了:「我都多少年沒去過醫院了。不去,每次去不管什麼毛病都讓我打吊針,你幫我買點藥回來就行。多大點事。」

    丁承峰給他量了□溫,三十九度,於是洗了條冷毛巾蓋到他頭上。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床邊,有一段時間沒說話,丁承峰突然笑道:「病了也好,反正你也一個人住,就在我這住幾天吧,我照顧你。」

    楊少君吊著眼睛看他:「你照顧我?你不工作?」

    丁承峰說:「今天禮拜五,事情不多,請假好了。後面兩天雙休日,我照顧你三天,照顧到你好為止。」

    楊少君笑了笑,從被子裡升出手:「給根煙先。大病一包煙,小病三根煙,什麼毛病都好了。」

    丁承峰拍掉他的手:「得了吧。昨晚喝了那麼多酒,你頭疼不疼?我給你泡點茶?中午呢,想吃什麼?」

    楊少君說:「來杯茶吧。中午你做飯?那你給我弄點港式點心啊,我看你手藝怎麼樣。」

    於是丁承峰把事情都打理好就出去買菜和買藥去了。他一出門,楊少君馬上精神地從床上跳起來,但畢竟高燒不假,手腳有點發軟,差點沒跌一跤。他衝到浴室蓄了一池涼水,屏息把腦袋埋進去泡了半分鐘,也不用毛巾擦,甩掉臉上的水人就精神了,然後開始搜查丁承峰的房間。

    先是檢查抽屜,然後是書櫃。楊少君反偵察課學的不錯,翻檢的時候東西都要放歸原位,一點都沒有動過的痕跡。不過也因為這樣,雖然他心急如焚,但是一點都快不起來。

    他從抽屜里找到一個老款的錢包,打開錢包,裡面放了一張照片。楊少君愣了一下,因為那張照片是十幾年前拍的,一溜兵蛋子的合影,他和丁承峰並肩站在最中間。他想了想,自己和丁承峰其實是沒有單獨拍過的照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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