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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16:19 作者: 鍾曉生
楊少君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猶猶豫豫迪說:「我……」他想問盧老先生,自己已經跟蘇黔說了分手,希望能緩解蘇黔關於他這方面的壓力,這算不算一種刺激呢?但他幾乎不用說出口,都可以想像盧老先生會罵他做事不挑時機,在人傷口上撒鹽。----是啊,他明明知道的,可那時候又是犯的什麼糊塗,為什麼話就這樣說出口了呢?
心不在焉地掛了電話,楊少君像個遊魂一樣飄上樓,走到蘇黔的房間門口。他想敲門,卻又舉棋不定,抬起手又放下。他現在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件混帳事了,也許蘇黔夜裡拿水果刀想要捅他就是因為他在這時候把藏了很多年的心思給倒了出來。想想也是,要是跟自己睡了三個月的情人突然說記恨自己十年,還說曾經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打趴下,自己肯定也生氣。那那天怎麼就把話說出來了呢?也是最近刺激受多了,壓力太大,有點瘋魔了。
楊少君想,蘇黔會怎麼想自己呢?在這個關頭說要甩手走人,簡直就是個懦夫,想要撇開關係趕緊跑路!
「媽的!」楊少君給了自己一巴掌:「瘋了,做的這都什麼屁事!」
事實上,他也很煩躁,他也快要到達一個臨界值了。睡在他身邊的情人突然間精神狀況就出了問題,一會兒是想把他推到槍口上送死,一會兒是半夜溜進房間想要他的命。工作也不順,他那一槍開的太欠考慮,被停職了幾天上面一點消息都沒有,手底下有個副隊長是太子黨,上頭早就想把人提上去了。他這兩天看似冷靜,其實腦袋裡也根本就是一團亂麻。
楊少君煩躁地抓頭髮,自言自語:「話都說出去了,刺激也刺激了,還能怎麼辦?」他煩躁地踱來踱去,又點了根煙抽,逐漸平靜下來。
卡普格拉妄想症……他開始設身處地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懷疑身邊所有人的都被要害自己的壞人冒名頂替了,自己會怎麼辦?殺了他們?嘗試逃走?
其實這種感覺並不陌生,在年少時曾經有這麼一段時間,他的母親休假兩個月在家陪著他,每天為他做飯,飯後帶他出去散步。在那段時間裡,他也懷疑自己的母親被一個相貌相似的人替代了。不過那段時間並不長久,當時的他很快否定了自己這個荒謬的想法,歸結起來,只是自己對這個生了自己卻不養的女人感到陌生而已。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有如此妄想的人,一定是非常的無助,非常的惶恐。沒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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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楊少君年輕敢拼,很受局長的器重,也就常常帶著他出去走飯局,為他的前途鋪路。
這天楊少君又陪著一群局長科長們去吃飯,酒到半酣,他走出包廂去抽菸。酒店的走廊里十步一盞奢華的吊燈,將每一個角落照的亮亮堂堂,牆壁是一塵不染的潔白,楊少君拿了煙出來又不好意思抽,總覺得這樣乾淨奢華的地方是該戒菸的,只好往盥洗室里走。
他走進盥洗室,點上煙,撐在梳妝檯前打量自己。當年爬樹打鳥捉蟬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一轉眼卻已經是奔三的人了。他從鏡子裡打量著自己眼角的細紋,粗糙的毛孔,濃密雜亂的眉毛,青色的胡茬……看著看著,突然覺得鏡子裡的這個人像是陌生的。他想,是該找個人陪了,再這樣孤獨的過下去,就快要迷失了生活的意義。
就在楊少君難得思考人生哲學的當上,他忽覺小腿一痛,轉頭望過去,只見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手裡拿著彈弓傻傻地看著自己。兩人目光對上,小男孩猛地回過神來,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刺溜一下逃進一間廁所隔間裡,把門鎖上。
楊少君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枚紙捏的子彈,看一眼被關緊的隔間門,啞然失笑。
抽完一根煙,他剛剛被勾出點癮頭來,又點了一根。
幾分鐘以後,隔間的門被打開,小男孩賊兮兮地探出半張臉查探門外的敵情,發現楊少君還靠在洗手台上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猛一哆嗦,又把門鎖上了。
楊少君被逗樂了,夾著煙無聲大笑。
又抽了兩口煙,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對著裡面喊道:「蘇小囝,你在裡面嗎?」
楊少君聞聲望過去,看清那個男人的臉,手一抖,菸灰落到他自己的夾克上。
隔間的門又被打開,小鬼頭像個球形閃電一樣飛撲到男人身後,抱著他的腿瑟瑟發抖,帶著哭腔喊道:「爸爸爸爸,你救救我,不要讓他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