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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16:19 作者: 鍾曉生
有一天晚上,他去醫院看望蘇維,出來的時候他看到夜幕下有個人坐在醫院大門口的台階上喝酒。走近了看,正是楊少君,他的腳邊放著四個空罐子和一束已經枯萎了的藍色妖姬。他的身後還站著兩個成年人,是蘇黔請來守在醫院外的,目的就是不讓像楊少君這樣「亂七八糟」的人去看望蘇維。
楊少君聽見腳步聲,醉眼朦朧地抬起頭,望著蘇黔笑:「大少爺,這醫院也是你家開的麼?為什麼我受了傷,卻不能進去看病?」
蘇黔仔細一看,只見他膝蓋上一片血肉模糊,是摔傷。血順著小腿骨留下來,雪白的襪緣也染紅了。
蘇黔只是沉默。他知道蘇維這次的事情和楊少君半點關係也沒有,他甚至有些後悔,如果當初和蘇維在一起的人是楊少君,而不是那個該死的懦弱的高錦,是不是蘇維今天也不必那樣麻木的躺在醫院的病房裡。可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他只是不希望親愛的弟弟和不好的人接觸,他只是兩年不在國內,他的弟弟竟然用跳樓來給他製造驚喜!!
楊少君舉起酒罐又喝了一口,被嗆到,猛烈地咳起來,咳得驚天動地,涕泗橫流。
蘇黔看著他咳,心裡不斷的作鬥爭,可最終還是沒法說服自己讓楊少君進去看蘇維。等楊少君咳過一陣,他走上去,說:「你起來,跟我走。」
楊少君喝多了,對著他呵呵傻笑,抹掉嘴角溢出的酒漬,拿起枯萎的花束跟著他走。蘇黔帶他上車,看了眼他手裡的枯花,皺眉,又展開:「花給我吧。」楊少君遞給他,他卻不願接,示意楊少君將花放在車上。
他把楊少君帶到附近的另一家醫院,親自帶著他進去包紮傷口。
進了診室,醫生處理傷口,楊少君卻累極了,頭仰靠在椅背上,睡著了。蘇黔守在一邊,眼看著醫生將蘸滿了酒精的棉花摁到傷口上,心有戚戚地看楊少君的反應,楊少君卻閉著眼一動不動。
簡單地處理完傷口,醫生出去給他們拿藥,於是診室里只剩下楊少君和蘇黔兩個人。
蘇黔有一刻想拍醒他,把他帶回去看蘇維,但很快就理智地打消了這個想法。有一刻他想自己應該走了,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留下了。
他走到楊少君身邊,伸手推他的肩膀:「餵。」
楊少君晃了晃,迷瞪瞪地睜開眼,望著蘇黔,一言不發。他眼睛裡含著水,目光深遠悠長,令對上他視線的蘇黔心房有一刻的緊縮、微疼。然後,楊少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張開兩臂,用力地抱住了蘇黔。
蘇黔的身體驟然僵硬,腦中一片空白,甚至忘記要推開他。
楊少君在他耳邊噴吐著帶有酒味的熱氣,顫顫巍巍地呢喃著:「對不起……對不起……蘇維……」
蘇黔把他推回椅子上,冷冷地說:「你喝醉了。」他走出病房,讓孟叔負責把醉醺醺的楊少君送回去,自己則坐上車離開了。
最後,那束已經枯萎了的藍色妖姬被蘇黔丟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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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盧老先生,楊少君一個人回到房間裡,心裡一團糟,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開車的時候盧老先生問他,自從發現蘇黔的異常情況以後自己有沒有跟他談過。當時他愣了一下,說,談過的,盧老先生又問他是怎麼談的。怎麼談的呢?他就問了蘇黔為什麼要砸自己的辦公室,再多的就沒有了。
盧老先生臨走的時候,目光特別深遠悠長地看了他一眼,說:「如果今天你是發現你的父母或者你的孩子有這樣的問題,你第一反應是嘗試自己跟他聊一聊呢,還是馬上來求助心理醫生?楊警官啊,你非常理智,在最理智的情況下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但是這個理智用在這個對象----你的戀人身上,就有點……我老頭子就不多說了,你自己想想吧。」
楊少君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打開電腦玩掃雷,掃了沒幾下就發泄似的狂點滑鼠,馬上就觸雷死了。他把滑鼠狠狠一摔,摸出煙狠狠抽了兩口,又把煙掐了。
他不得不承認,他在逃避面對蘇黔的問題。為什麼要逃避呢?因為他希望在這件事中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不想把自己拖下水,不想承擔任何責任。
十分鐘後,他走進了蘇黔的房間。
很明顯的,蘇黔一看到楊少君進屋,立刻變得緊張起來,走到房間的另一頭坐下,眼神飄忽。
楊少君有點尷尬。他幹了這麼多年刑警,審過不少犯人,也不乏精神病患者。但是現在這個患者不是他的犯人,是蘇維的哥哥,是他睡了三個月的情人,這就有點棘手了,他簡直不知道要怎麼展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