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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16:19 作者: 鍾曉生
    小孩子不會看人臉色,所以楊少君對他再冷漠齊永旭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失落傷心的。何況楊少君並不是真心抗拒交朋友,其實他內心是很渴望朋友的,只是自卑和自我保護讓他不像普通的孩子那樣天真爛漫而已。自從齊永旭連著三個禮拜放學後拉楊少君去做各種各樣的惡作劇,譬如拔自行車的氣門芯、到小區里摁完門鈴就逃跑、躲在樓上往底下扔劃炮等等,楊少君和齊永旭就毫無疑問地成為了死黨。

    後來,齊永旭成為了楊少君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小孩子總是渴望自由的,齊永旭最喜歡的就是到楊少君家裡去玩。那裡雖然地方小、光線暗、環境差,但最最重要的一點是那裡幾乎永遠不會有家長。因此對於齊永旭來說,那裡簡直是天堂。

    周末或放假的時候,齊永旭睜開眼睛刷完牙洗完臉第一件事就是走過兩條馬路去到楊少君家。他們可以在那裡一邊嬉笑打鬧一邊做作業,可以跪在地上玩拍卡,可以多叫幾個鄰居小孩一起來玩捉迷藏,可以一起玩任天堂的手柄遊戲。沒有人管,肚子餓了還可以吃小孩子很喜歡吃的卻沒有任何營養的方便麵。

    齊永旭可以一直捱到吃完飯的時候才回家,他的存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楊少君一整天的一整天的空虛。然而他走了以後,那間小小的屋子卻越發顯得冷清,漫漫長夜還是要楊少君一個人過。

    有許多孩子怕黑,但楊少君是沒有怕黑的資格的。如果一個七歲的小孩在唯一的日光燈壞掉卻沒有人換的房子裡住上一個禮拜,那麼他就沒有怕黑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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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黔和楊少君站在接機出口處,很快看到領著小囝的汪文從裡面走出來。

    小囝看到很久不見的父親還是比較高興的,大老遠就對父親招起了手,甚至甩開牽著他的母親噔噔噔向蘇黔跑去。

    汪文在那一瞬間表情是尷尬而刺痛的,然後看向蘇黔的眼神里就多了點憎恨。

    他們離婚也有一年多了,當初一貫溫文嫻靜的汪文堅定地提出要離婚的時候蘇家舉家上下都震驚了。要離婚,肯定就要涉及獨子的撫養權問題。蘇老頭一共三個兒子,二兒子和小兒子年紀輕輕都義無反顧的出櫃了,於是蘇黔的這個兒子成了蘇老頭唯一的孫子。汪文是知道的,蘇家絕對不可能放棄蘇小囝的撫養權,而她也不可能斗得過蘇家人,所以當她跪在蘇家大廳里求他們至少讓她把這個跟她相依為命了七年的親骨肉養到十歲的時候,蘇家人又一次全體震驚了。

    相依為命----是的,相依為命。在汪文和蘇黔結婚的那七年多的時間裡,汪文和她的兒子相依為命地生活著。這也是汪文堅定要離婚的原因之一:蘇黔這人是沒有心沒有愛的,他所有的經歷都投放在事業上,如果說他真的有感情的話,那麼他為數不多的感情全部用來寵愛他的兩個弟弟了。汪文覺得自己只不過是蘇家的一個生育機器。不過說來諷刺的是,在蘇家和蘇黔關係最不好的兩個人偏偏就是那兩個蘇黔放在心尖子上疼的親弟弟。

    汪文不是沒有嘗試過爭奪撫養權,而且在蘇家,蘇黔的兩個弟弟和大姐都是比較傾向於這位大嫂或弟妹這邊的,只有二姐蘇謝惜明確支持蘇黔,一定要為蘇家搶下這個孫子。偏偏蘇謝惜才是蘇家最難對付的人,她不光是國際知名的律師,還開了一間國際知名的律師事務所,且不說蘇家有雄宏的背景,就衝著有她和她手下的這些能人在,法官就絕對不會把孩子判給汪文。所以最後汪文委曲求全地想了個折中的方法,她願意淨身出戶,但求再讓兒子陪伴她三年。如今已經過了一年多了。

    蘇黔看著蘇小囝興奮地跑到他跟前,一時有些尷尬。他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像電視裡的那些父親一樣把兒子抱起來轉三圈,但又覺得有失身份,所以最後只是硬邦邦地把三盒禮物遞到蘇小囝的面前:「給你的禮物。」

    蘇小囝小小的手捧不下那麼多盒子,先接了一盒,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小臉皺了起來,撅著嘴道:「我不會玩這些東西。」

    蘇黔有些尷尬,楊少君卻笑眯眯地彎下腰摸了摸蘇小囝的頭:「你喜歡什麼東西?叔叔明天帶你去買。」

    蘇小囝抬起頭,睜著大眼睛脆生生地說:「楊叔叔,我想要一副滑板!我媽媽不給我買,說那個太危險!」

    汪文走了過來,嬌嗔地剜了兒子一眼:「胡說什麼,不是上個月才給你買的麼!」

    蘇小囝抗議道:「那是活力板,弱暴啦!幼兒園的小孩子才玩這種滑板,我要的是像小凌哥哥那樣可以玩飛起來的街頭滑板!那個才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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