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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13:59 作者: 狂上加狂
    說到著,能聽出蓋志輝的聲調裡帶著些許哽咽。

    「我就是這麼孬種。連親耳聽你說,你就是在玩兒我,在陷害我的勇氣都沒有。我現在除了那五萬的存款,就只剩下那點回憶了……傅帥,你這個人辦事挺操蛋的,可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真的特別開心。呵呵,現在想想,活了這麼大,唯一的投入的感情居然是跟個男人,連我都鄙視自己了,我就再不要臉一把,把這點回憶帶走吧!不好意思,等不到你親口向我宣布勝利的那一天,我從來都不是個堅強的人,所以……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音頻到頭了,傅帥面無表情地按了重複鍵又聽了一遍。然後回到臥室打開衣櫥,小蓋的衣服行李全都消失不見了。

    他又沖回書房又聽了一遍錄音,突然一腳把機箱踹倒,連接的電線也被扯得七零八落。

    「完美個屁!蓋志輝,你他媽就是我人生的敗筆!」

    一連踹了好幾腳,等書房被折騰得一片狼藉,傅帥慢慢控制住失控的情緒,他理了理頭髮,穿好衣服,拿起鑰匙開車上班去了。

    蓋志輝那天從傅帥的公寓出來後。

    茫然地壓了會兒馬路。

    他在想著自己以後的打算。

    報仇雪恨?那玩意也是需要成本的,要麼你智商高,要不你鈔票厚,最不濟也得有砍人如切瓜的狠勁。蓋志輝琢磨自己就是三無人士,那三樣傅帥倒是不缺,就別跟人死磕了。

    路過一家彩票站時,想了想「情場失意,賭場得意」那句話,就拐了進去花50元錢買打了好幾注彩票。

    等晚上在旅館裡的時候,對著電視,他緊張地盯著屏幕,看著翻滾出來的彩球號碼。

    最後,他像泄了氣的皮球將手裡剩餘的幾張彩票一一撕得粉碎。

    五十元錢打了水漂。老彩民都說,彩票這種東西貴在堅持,百萬大獎不一定能拿到,但是小獎肯定是有保靠的,起碼能收支平衡,不賺不賠。

    可蓋志輝買彩票至今,中個三塊五塊的,都是鳳毛麟角。財和運不是能強求來的,可嘆他以前居然相信,自己的人生會靠一次小小的投機,就會來個華麗的大轉身。

    最後一次,他提醒自己,人的腳還是要踏在實地上。

    然後他用兜里剩下的錢買了一張火車票,目的地是丹東。

    蓋志輝的手下,曾經有個老家是丹東的士官,放棄了所在地分配工作,依然回家靠海養魚。前段時間在網上碰到過,據說一年下來收入還是不錯的。於是蓋志輝投奔到老戰友那,用自己僅剩的5萬元承包了一片灘涂。

    站在養殖池邊,蓋志輝迎著海風深吸了一口氣。

    一年下來,強勁的海風已經把蓋志輝吹成了地道的漁民,黑中發紅的皮膚在陽光下閃著亮光。

    他低頭仔細檢查了池裡放養的海參苗,並池裡細細地撒下調好的餌料。當初在考察項目的時候,蓋志輝一眼就選中的海參,因為海參營養價值高、經濟效益可觀、養殖簡便宜行而又易於管理,正適合蓋志輝這種半路出家的人。

    因為資金有限,沒法搞大量養殖,只能這麼先這么小打小鬧地邊養邊學,好在有自己的老戰友幫忙,少走了不少彎路,不過頭兩年是別指望盈利了。先把本錢賺回來再慢慢發展吧!

    爹娘已經知道自己被開除軍籍的事情了。那次他親自回家,跪在門口讓他爹舉著掃帚好一頓的打。

    可哭的最凶的,不是娘,而是一直在揮動的胳膊的爹。

    蓋志輝什麼也沒有辯解,他只是對爹說:「爹你打吧!有氣別憋著心裡,我會讓你們老兩口過上好日子的。」

    帶著一身的傷痕,蓋志輝又回到了丹東,白天侍弄池子,晚上窩在灘涂邊的簡易木屋裡學習相關的養殖書籍。腦子居然沒有一刻空閒的時候。

    以前怎麼沒有想到生活原來可以這麼簡單?不用想著巴結誰,算計誰,只要自己肯實打實地付出辛勤與汗水,就能獲得應得的勞動回報。

    飛出山窩的鳳凰,怎麼會覺得外面的花花世界適合自己呢?鄉下人骨子裡的有些東西,是永遠不會變得,就算強迫自己改變,也是落得四不像的下場。

    現在蓋志輝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靜,看著海,人的心情似乎開闊了不少,也許自己就這麼在這安家落戶了也說不定,將小小的養殖池擴大成養殖場,再把爹娘接過來,取一個純樸的漁家女,生2個大胖兒子。幸福其實並沒有離自己太遠?

    「蓋志輝,你看看誰來看你了!」一聲大喊打破了蓋志輝的沉思,他抬頭一看,原來是老戰友拎著瓶酒笑吟吟的踩著池邊的石頭走了過來。

    而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個人高高的個子,穿著一條破了幾個洞的牛仔褲,上半身穿著見簡單的白T恤。最過分的是,一個大老爺,偏留著一頭垂過耳根的長髮,那髮絲在風中凌亂地飛舞著。

    蓋志輝手裡的餌料桶「彭」的一聲砸在地上。身子僵硬地看著來者。

    「志輝,好久不見。」甩了甩滿頭的長髮,傅帥微笑著跟蓋志輝打著招呼,仿佛兩人之間從沒有欺騙的裂痕與時間的距離。

    老戰友不知道他們倆之間的隱情,只當傅帥是來探望蓋志輝的軍中同袍。

    從木屋子搬出一張摺疊桌子,熱情地招呼著他們倆過來喝酒。

    鹹濕的海風猛的灌入蓋志輝的鼻腔,他才發現自己剛才一直屏住了呼吸。

    不是沒曾想過傅帥會追來找自己,解釋自己並不是存心欺騙他的。殼隨著日曆一頁頁地翻過,那點最荒誕的夢也不會再出現的午夜時分。

    可現在,那人卻坐在自己的對面,若無其事地就著白酒吃著生蝦和牡蠣。

    酒喝到一般,戰友接個電話,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只剩下兩人默默無語地對飲。

    「我退伍了。」

    「……」

    「我爸這次真的跟我斷絕父子關係了……」

    「……」

    「你走了之後,我就一直失眠,或是睡了也是總做同一個夢,夢裡是一片玉米地,躺在那看天特別的藍。」

    「……」

    「蓋志輝,我愛你。」

    「滾。」

    蓋志輝終於說話了,他本以為經過一年的沉澱,他能從容地對待這個顛覆了他人生的劊子手,可是事到臨頭,他才發現,以前的釋然與看開都是扯淡。有些傷口是終其一生都不會癒合的。

    現在他的人生里只需要爹娘、一個賢惠的妻子,一個聰穎的的孩子和一池鮮活肥美的海參。而這個大言不慚說著愛的宣言的公子哥,他要徹底地從自己的人生里掃除乾淨。

    他的愛看著太美好,遮蓋了那致命的毒藥,那種滋味,嘗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我不會滾的,我用了一年的時間才想清楚這一點,我也不介意用我以後的時間向你證明這一點。」

    蓋志輝乾脆進屋,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蓋志輝隔壁的灘涂終於有人承包了。

    一大片的池子裡養的幼苗隔三差五地發生變化,今天是大盤鮑苗,明兒是對兒蝦,總之沒有一個能順利成活。

    就是這樣,那位居然不撤,依舊興致勃勃地在海邊燒錢玩兒。

    「志輝,你快來看看,我那海參怎麼爛皮了?急死我了快!」

    身後的人像烏鴉一樣哇哇亂叫,可惜正主兒連頭都不抬,繼續整理著要投放的養殖水體。

    「只要有人別老半夜往自己的養殖池裡倒豆油,那海參肯定會活蹦亂跳的。」

    聽了蓋志輝的奚落,傅帥一點也沒有沒識破的困窘,依舊不要臉地纏著蓋志輝。

    烈女怕纏郎。烈男也照樣怕。看看,今天志輝都跟自己說起完整的句子了。要知道以前半天的糾纏也只是換來個「滾」或者是「呸」啊!

    傅帥暗自給自己打氣。

    「志輝,我幫你,今天中午咱們吃什麼?我看你昨天弄的那個醉蟹挺好吃的樣子,一會你做點給我吃唄!」

    蓋志輝被他攪得不勝其煩,要不是自己在這投資太大,還沒收回成本,他真有一走了之的衝動。

    「啊呀,傅帥腳下一滑一不小心腿颳倒了池邊的石頭上,那石頭稜子也夠鋒利的,連牛仔褲都被劃開了口子。血一下子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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