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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07:06 作者: 謙少
我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今天應對得還不錯,純粹是以前這方面訓練得好,而且只是偶爾一次被接機,除了有點不習慣之外,也沒什麼不能忍受。
要是到陸宴那個地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走到哪裡,永遠都跟著一撥人,不戴墨鏡口罩不能見陽光,連坐在路邊吃個夜宵都成了奢望,還能這樣始終如一、溫柔又紳士地對待他們,才是真正的行業榜樣。
我比不上陸宴,但也不會像周律那樣,人前還撐得住,只是偶爾擺個冷臉,人後卻直接把自己粉絲都當取款機,張嘴閉嘴罵傻逼。
我並不靠粉絲賺錢,這世上有粉絲多所以唱片賣得好的人,可沒聽過誰粉絲多寫的歌就賣得好的。
何況我這人雖然脾氣壞,對喜歡我的人,卻總不會太差。
除了紀容輔。
☆、戾氣
回來的計程車上,我已經搞懂她們在迷什麼了。
節目組大概是不甘心花錢請了我來只當個綠葉,而且前兩期我和陸宴都是一起行動,所以給我們剪得很親密,徐藝放不開,林小白又跟地主家的傻兒子似的,季洛家跟律那組更是勾心鬥角,沒什麼看頭,重點全放在了我跟陸宴身上。
現在是腐女時代,十八線小明星都知道,拍個耽美網劇就能火,不管綜藝電視,只要兩個男主年輕英俊,甚至不需要年輕英俊,只要感覺對了,可以套進她們的模板里,就能火得鋪天蓋地。
何況陸宴的臉擺在那裡。
SV台玩得很大,第一場就有泳池戲碼,陸宴穿的黑T恤,水一浸濕,身材顯露無疑,他的臉輪廓深,頭髮濕了也好看,全部抹上去,濕漉漉睫毛,轉過頭來看攝像機時,眉眼燦若星辰。彈幕跟瘋了一樣,瘋狂刷「舔屏」。
我和陸宴的CP火,情理之中的事,我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不然當年也不會差點進了偶像組合。我自己不喜歡自己的長相,臉尖,皮膚白,眉眼像狐狸,完全區別於主流男星,有時候甚至像女人。
女觀眾喜歡。
我的脾氣,放在生活中沒人敢惹,在屏幕上看卻有種特別的戲劇效果,真人秀就是這樣,不怕你過火,只怕你沒有特色,距離產生美,日常生活中被人聲討的特質,「刻薄」「狡猾」「貪吃」「偷懶」,都可以成為萌點。比如現在她們就腦補我和陸宴之間是一個傲嬌另一個寬容寵溺的狀態,等今天在糙海錄的這期出來,估計要達到頂峰。
他們還給我跟陸宴的CP起了個名字,叫「驚艷」,因為她們叫我小妖精,前兩期還好,第三期我一出場,鋪天蓋地的「磨人的小妖精」,連臉都擋住了。
認真說起來,這個CP,我的名字在前,也不算我吃虧。
而且CP火不了多久,等這個綜藝完了,沒什麼交集,新的綜藝出來,觀眾就漸漸忘了,忍忍也就過了。
我在計程車上看了一路視頻,節目沒什麼看頭,倒是她們剪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視頻,配著各種有劇情的歌,我一面覺得不忍直視,一面又忍不住點開一個又一個。爬樓梯時本來要繼續看的,結果一下車,發現我家樓下停了輛非常漂亮的黑色跑車,油光水滑,車子的流線型外表簡直跟鏡面一樣,這棵大葉子楊樹也是三生有幸,這幾個月里,不僅見到了大概是這座城市最好看的幾個人,樹下還停過了城中最好的幾輛車。
付雍站在車下,穿著身瘦得不行的深黑色西裝,緞面青果領,大概是DIOR,卷卷的長棕發,他臉窄,一副墨鏡遮住大半張臉,嘴唇薄,淺紅色,身架子像個模特,一臉騷包地在那守株待兔。
搞不好車裡坐著季洛家。
看見我,他嘴角翹起來,雙手插褲袋,搖搖擺擺地走過來,我把手機放進背包里,免得等會打起來摔壞了。
「怎麼才回來。」他笑著問我:「等你一天了。」
我拿行李箱碾過去,逼得他讓開。
他繼續不依不饒地追在後面,伸手勾我肩膀:「別不理我嘛,這兩個月你躲哪去了,我天天守在清樽都沒等到你。」
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卑劣的心性來猜度付雍這個人的,而且他也每次都不讓我失望。
知道今天的事沒這麼容易了結,我走到樓梯口,把行李箱往樓梯上一擱,背包卸下來,手撐在牆壁上,轉身跟付雍對峙。
「墨鏡推上去,大晚上別裝瞎子阿炳。」我直截了當:「問你幾個問題。」
付雍真的把墨鏡推了上去,露出一雙漂亮桃花眼,他眼中是帶水光的,笑起來彎得像月牙,要是這繡花皮囊下不是這麼齷齪惡毒的一個人,我大概真能考慮睡他一睡。畢竟他演技也不錯,儘管滿肚子男盜女娼,看著你的時候還能笑得一臉深情款款。
「你問。」他露出標準的小狗眼,要是我第一次見也許就真信了。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火了?」
「就昨天啊。」他坦蕩蕩地承認了:「我去給季昀探班,他一天到晚除了看這節目就是看娛樂新聞,你最近火得不行了。別說,你扮那個男寵還挺好看的。」
付雍這個人,兼有紀永山的變態和章文彬的庸俗,可惜全被錦繡皮囊遮蓋,看著他這張臉,你絕不會想到他也用當紅不當紅來決定要不要睡誰,和睡了之後的價位。
所以昨天發現我火了,他今天就來了。
「既然這樣,你不如順便告訴我,為什麼要睡季洛家?」
付雍笑了。
「因為他長得像你啊。」他一臉好奇地側過頭來,把臉伸過來窺探我表情:「季昀說以前陸宴喜歡他,被他甩了之後開始追你,是不是真的啊?」
我一拳就揍在了他臉上。
我從小沒人管,長得像女孩子,也受欺負,打了不少架,所以練得手黑心狠,全往要害處招呼,打肋下,插眼鎖喉,用膝蓋撞□□,手裡藏著鑰匙當指虎,一拳下去打得人岔氣,在地上打滾。我高中學校很爛,住宿,男生寢室基本等於小型的叢林社會,對性的好奇剛剛萌芽,我這種娘娘腔長相是要在走廊上被當著女生面扒下褲子「開玩笑」的。整個學校的混混都長得醜,就只有我這個「娘娘腔」在橫行霸道,新到的體育生不懂規矩,對著我大放闕詞。那時候學校食堂是自己帶的,吃完飯在水池邊洗碗,我走到他身邊,用一張餐巾紙把自己的叉子擦得乾乾淨淨,在他嘲笑我之前,把叉子□□他手背。
當時恰好離體校來招生不到半個月,他手腕受傷,完美錯過所有籃球隊甄選。校長找我談話,我複述他原話,說這人心理變態,要我晚上去找他,幫他打飛機。校長當場變臉,說「林同學你先回去上課,今天這些話以後不要跟別人說。」
後來進了搖滾圈,我更是一身戾氣,如果不是後來遇見尹奚,也許我現在在監獄也不一定。
不管後來發展到怎樣難堪境地,至少他教會我一件事,這世界雖然很爛,人性很爛,但是我這麼優秀的一個人,不值得為這些人渣們陪葬。
就像我不會給付雍陪葬。
所以我打他從來不下殺手,刀都不帶,最多打他個鼻青臉腫,按我以前的脾氣,早把他倒吊起來閹了。
我這人就是這樣,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就給你什麼樣的臉。這世上最幸運的人莫過於紀容輔,他連我一句重話都沒聽過,我還深情款款給他彈吉他。
跟付雍打完一架,我手指挫傷,脖子上多一道傷口,是被付雍保鏢按在牆上時劃傷的,老式公寓樓的外牆是水泥混合沙子的,沙子裡面有那種半透明的石英顆粒,我被按在牆上,下巴仰起來,一道傷痕從下巴直接擦到鎖骨,沁出一溜血珠子。還好我百忙之中還記得自己多少算個明星,被按住時仰起了臉。
付雍身上唯一像人的一點,就是跟我打架時從來不叫幫手,這次也迅速制止了保鏢,當時我一拳打中他側臉,他嘴裡出了很多血,正彎著腰往地上吐血沫。
他這人大概是個受虐狂,每次都知道打不過我,每次都要來。
打完了他還笑,問我:「真不考慮一下我?我能捧得你比陸宴還紅。」
我的回答也言簡意賅:
「滾!」
他一點心理障礙沒有,拿保鏢遞的手帕擦乾淨嘴角的血,哼著小調走了。
哼的竟然還是我的歌,真他媽變態到了骨子裡。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最近拖延症犯了。
☆、喜歡
我把我挫傷的手指包起來,站在浴室洗澡。我這人心理潔癖,加被害妄想症,自己怎麼髒都無所謂,別人在我眼裡就等於細菌培養皿,錄節目住酒店的事先不說,那個糙海里髒得不行,搞不好還有寄生蟲。
我里里外外洗了一通,電話響起來。
認識紀容輔之後,我的手機就沒離開過身邊三米,洗澡都放在浴室門外。
我等了兩聲才接。
「餵?」
大概是剛打完架的口氣太沖,那邊頓了一下,才笑著叫我名字:「林睢。」
「幹嘛?」
「我回來了。」
「知道了。」我乾巴巴說完,問他:「你在哪?」
「伊頌附近。」
「過來接我。」我也覺得語氣太沖,補充了一句:「我車壞了。」
紀容輔大概察覺到了我的示弱,笑了起來,語氣更加溫和:「好啊。」
我又進去用熱水沖了一通,穿衣服時感覺自己像個剛出爐的包子,冒著熱騰騰的氣,外面在颳風,我不想穿毛衣,隨便摸了件長袖套上,揣上手機錢包,松松垮垮地下了樓。
紀容輔也沒比我好多少,一身風塵僕僕,知道的是他剛回了趟家,不知道是還以為是出差剛回來。但是他什麼時候都精神好看,西材質挺括,身材好的人穿西裝,最好看的一塊是肩膀到胸膛,看著就想摸,他今天穿深青色,領口處露出服帖的襯衫領,眉目溫潤,皮膚好,他的鼻子和陸宴那種偏歐式的不同,直而精緻,整個人在暗處像帶著光,深琥珀色眼睛溫柔地看著我。
外面颳大風,他像一塊暖玉,由內而外散發出溫度來。
「站住,」我制止他:「你敢脫外套給我披,我打斷你的手。」
紀容輔無奈地笑,說了一聲好,替我拉開車門。
司機還是上次那個。
車裡很暖和,我這才覺得剛洗過的頭髮有點濕氣,被風一吹有點涼。
「你吃飯沒?」我問他。
「回來之前吃了晚飯。」紀容輔摸摸我頭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