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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05:10 作者: 愛看天
那位師傅指了一號、三號兩塊血玉,道:「這兩塊價值高,老闆從裡面選一塊吧。」
許安心裡恨不得要罵娘,但是瞧著時間馬上到了,還是在手裡的標籤上寫了三號。二選一,他不一定會輸。許安盯著那塊殷紅血玉,眼睛也是著了魔般的發紅,「就是它了,老子不信我這一輩子都是走霉運的!」
許安這些年的好運氣似乎都積攢到了第四場比斗,他隨便一選,竟然還當真給他選中了。在聽到侍者進來說準備第五場雕工比斗的時候,許安一顆心激動的簡直要蹦出胸腔。他贏了,他自己贏的,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小會客廳里的許俊傑臉色很差,抿緊了雙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俊傑,把第五場的題目念給我聽。」老夏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沙發上坐著,強睜開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眼前的小盒子,他知道一打開,裡面將又是一塊被許安割碎了的心愿。「咱們還有一場,能贏他。」
127、祈佛
第五場比斗,是漢八刀。
漢八刀,是漢代殮葬玉琀加工手藝的一種,最常見的便是口含蟬。這裡的「八」指的不是確切刀數,而是說以極乾淨簡練的手法雕琢出一樣東西,最是考驗人的雕工。
老夏眼前一片白蒙蒙的,已經模糊不能視物。他用手仔細摩挲著小盒子裡裝的那塊羊脂玉,一遍一遍像是要把它的形狀記在心裡。半晌,他將盒子遞給程葉,道:「程葉,我教給你師祖的最後一個絕活,你可還記得?」
程葉站在一旁,道:「記得,漢八刀玉蟬。」
老夏點了點頭,又問:「你的碾玉砣練到第幾支了?」
「第二支。」那套碾玉砣是程葉拜了老夏當師傅之後,老夏一直讓他使用著的,從最初的一支支增加,到後來的逐一遞減,十年如一日的練習下來,早就運用的如自己的手指一般靈活。
老夏笑了,他嘴角揚起的弧度那麼輕卻仿佛費勁了他全部的力氣,「很好,很好。第二支就足夠了,這都是師門裡傳下來的好東西……」老夏手指摸著那塊切割零散的小羊脂玉,指尖忍不住又微微發顫。他摩挲了一會,將東西遞給程葉,啞聲道:「程葉,你跟我學了這麼久,也該讓他們瞧瞧到底什麼才是師門裡該會的、該有的。」
程葉接過那個小盒子,擺在台上認真觀察,玉料原本的形狀不得而知,但是這一小塊切的卻是邊緣地方。微微有些菱角的地方像極了玉蟬的頭顱,後方兩側併攏歸一,卻是可以利用它天然的形做成玉蟬攏著的翅膀。程葉瞧的很認真,原本溫和的人一旦凝目注視一處,也有了些不可冒犯的冷峻氣勢。
程葉取了隨身攜帶的那套碾玉砣,從中挑選出第二支來擦拭準備。這是一支極沉重古舊的物件,似刀非刀,尖端分開兩側,一側是未開封卻冒著黝黑寒光的長刃,另一側則是布滿金剛晶石的凹槽和棗核狀突起。這個東西比程葉手裡的那塊小羊脂玉大得多,一黑一白,一大一小,瞧著並不合襯的兩樣東西,放在一處卻都透出一股熟悉而陳舊的古韻。
它們是一類的,原本就是應該在一起的。玉石不雕琢不成器,誰又知道這碾玉砣是單為它造就的呢?幾十年之前,許老先生也是千挑萬選才選中這支碾玉砣,用它在整塊羊脂白玉上精心打磨,悉心愛護。幾十年之後,程葉替師門出戰,選中的依舊是它。它們終究還是相遇了。
程葉握著手裡的羊脂玉,手下不再含糊,三指捏穩碾玉砣每一下力道都求最穩,在這一小白潤白上精心雕刻。他用的是「八分相背」技法,且只在蟬的背面雕琢,著重蟬的雙眼及斂翅。手上的羊脂白玉瞧在他眼裡,早已不再是那微微凹凸的菱形小石,這就是一隻頷首攏翅、靜臥一處的玉蟬。不知道是雕玉的人早已在心裡刻畫過千百遍玉蟬圖譜,還是羊脂白玉天生通靈,引導著雕玉人在它身上還原成它本該應有的樣子。
程葉每一「刀」都決定的極快,下「刀」既准又狠,起「刀」收「刀」,乾淨利落!手上唯有的一支碾玉砣被他運用的靈活,側壓「斜刀」最是出彩,一「刀」下去,兩側深淺不一卻又恰到好處!
程葉動作已經很快,但是瞧在旁人眼裡,確是卻緩慢而堅定的。
雕琢玉石,畢竟不是切石斬刃,玉石的硬度比鐵質刀具高的多,尤其是和田玉,更不可能是刀刻而成,若不是程葉手裡這套碾玉砣材質特殊怕是不能撼動分毫。程葉只用了手裡的一支碾玉砣,期間並沒有用其他型號的來更替。也只有做到從繁入簡,開始內斂自己的玉雕師,才會選擇這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