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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01:02 作者: 草泥攻
    其實平時他的脾氣還是很好的,怎樣打罵都不會發火。

    但現在,卻好像被全世界背叛了一樣,陰鬱得好像暗巷的苔蘚。

    少年一時有點發懵,無辜地舉高了一點手裡的菜,「蒸魚裙啊,你昨天想吃的。」

    蒸了好久呢。

    他的臉一直紅撲撲的,背後都被汗浸濕了。

    但罕健似乎正陷在自己的焦躁里,聞言靜靜地看了他一會,驀地出聲問,「你什麼時候走?」

    少年呆了一下,「什麼?」

    「我說。」罕健深吸一口氣,煩躁地撩了撩額發,沉著嗓子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家?」

    「……」

    蒸騰的菜盤有些燙手,少年險些端不穩,默默地低下頭,把東西放在桌子上。

    面對這樣一臉戾色的大叔,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把手在圍裙上抹了抹,他抿著唇道,「我、我做得很好的,客人也都很滿意……」

    空氣靜默了三秒。

    「……回去吧。」罕健疲憊地嘆了口氣,走下樓梯,直到少年的面前,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我沒那功夫陪你玩了。」

    少年撐大了眼,好久都沒說出話來。

    始終清清涼涼黑白分明的瞳仁,就好像平時那樣,執拗地盯著他看。

    罕健嘖了一聲,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你哥回家,好好上課吧,你那麼聰明,一定會考上好大學的,別在廚房裡把人生荒廢了。」

    少年微微低著頭,緊抿著唇,不吭聲。

    身後有人拉他,是他最討厭的人的聲音,平日裡的嘲諷如今倒勉強算是平和,「陸過,你還要倔到什麼時候?」

    明明是最討厭的大哥,卻比自己最喜歡的人要可靠的多。

    少年默默掙開手臂,看著罕健,突然覺得心底霎時空了,卻又被悲傷充斥得滿滿的,脹得發疼了,「你覺得只是玩嗎?」

    陸敬哲在他身後冷笑,「連玩都不算,他說了,你們只是炮友。」

    罕健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轉頭往小閣樓走。

    平靜得好像陌生人擦肩而過。

    可他們什麼時候就成了陌生人?

    罕健走到二樓的樓梯轉角,還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眼那小東西。

    平日張揚跋扈的囂張樣子全都不見了,就那麼執拗地站著,好像被遺棄的小狗。

    很久,才聽到他在身後叫了一聲,「老闆。」

    微微夾著哭腔。

    罕健咬了咬牙,心底有什麼東西在不斷騷動著,卻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同性戀,能有什麼出息呢?

    他早就知道了的。

    「回去吧。」

    罕健匆忙地說了這樣一句,便慌慌張張地快步走進了房間。

    經過一番艱苦卓絕的搏鬥,蕭世終於氣喘吁吁地制服了蘇陌言,然而手指上還是無可避免地割開了一道傷口。

    他包紮著老男人冒血的手指,頗有些哭笑不得,「你還真是……嘖,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

    蘇陌言抿著唇,不說話。

    「嗯,好了。」蕭世將凌亂的醫藥箱收好,轉頭道,「晚上想吃什麼,我來燒,算是慶祝您的身體健康。」

    蘇陌言看著他的背影,垂下眼,「回家。」

    「呃?」蕭世愣了一下,「為什麼?」

    問完以後又是一愣,自己也有些逾矩了,兩人又不是住在一起,回家當然無可厚非,自己倒是管的寬。

    好在蘇陌言並沒有介意,只是蹙眉看了看身上,眼神有些嫌惡,「換衣服。」

    「這樣啊……」蕭世理解地點點頭,「那麼晚上再過來吧,我準備燒菜。」

    蘇陌言已經在門口穿鞋子了,聞言看他一眼。

    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蕭世始終覺得坐立難安,連買菜的心情都沒有了,困獸一樣在客廳里轉來轉去,心臟砰砰直跳。

    他最後那一眼,怎麼看上去好像永別?

    他不會是特地回到家裡去自殺吧?

    記得他家裡有把超級鋒利的瑞士軍刀的,就算不能剖腹,抹脖子是綽綽有餘的……

    他越想越覺得嚇人,轉身就要衝出門跟上去。

    然而走到門口又停住了腳步。

    這次阻止了,那下次怎麼辦?

    蘇陌言是個死心眼的人,這幾天也許安生了,說不準哪天突然想起來,又悄無聲息的自殺了呢?

    十指連心痛,他都下得去手用卷筆刀卷手指了,還有什麼干不出來的?

    蕭世的臉色每自問一句,便蒼白一分,到後來簡直面無人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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