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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00:15 作者: 報紙糊牆
一邊是血氣方剛的兵哥們,另一邊是血氣方剛的老周家短工們,這兩群人在論壇上掐得那叫一個熱鬧。掐架的主題就是老周家一塊錢一個的柿子。
從頭到尾都沒見哪個人對這個柿子的價格發表過什麼疑惑,大家都堅定地相信這個柿子就是一塊錢一個。
時間又過了兩天,寶塔寺那邊來了個乾乾淨淨的小和尚,他給老周拿了二百塊錢,說是要訂二百個柿子。
「……」老周沒說啥,默默收下了這二百塊錢。
「兒子啊。」周六這一天,老周領著猴娃子在坡上看自家工人收柿子。
「哦。」猴娃子應了一聲。
猴娃子看著那滿山滿山的柿子,就仿佛在看著那滿山滿山的鋼鏰,感覺自家可富裕了。
「去年的柿子長得小,那時候咱就應該降價賣九毛錢一個。」老周對他兒子說道。
「為啥?」猴娃子不解,在他的印象里,他們家的東西從來都是沒有降價的,再說他們家的火晶柿子這麼好賣,為啥還要降價?
「如果去年賣了九毛錢,今年就能賣一塊二了。」老周嘆了一口氣,說道。
只要價格有浮動,降價漲價就都成了很自然的事,之前果子小了賣九毛錢一個,這會兒果子大了就賣一塊二,這太理直氣壯理所當然了。不像現在,大家都認定了他們家的柿子就是一塊錢一個,弄得他都不知道咋開這個口。
「?」猴娃子不太懂。
「做生意眼光要長遠,眼下少賺一毛錢,是為了將來能多賺兩毛錢 。」老周教育他兒子道。
「那今年的柿子賣九毛錢一個。」猴娃子想了想,說道。按他爸的意思,他們家的柿子今年如果賣九毛錢,那明年就能賣一塊二了?
「今年的柿子這麼大,賣九毛錢太虧了。」老周搖搖頭,娃娃畢竟還是太小啊,現在跟他談生意經還是太早。
「那明年的柿子賣九毛錢一個?」猴娃子仰著頭,一臉認真地看著他老子。
「……」老周想了想,說道:「明年的事情,還是明年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報紙:拉倒吧,明年後年大後年你都不捨得降價,一塊錢一個老老實實賣著吧。
第369章 豐收
牛王莊上收柿子也是一個盛景,成群結隊的人拿著竹竿籃子上山,把籃子掛在竹竿頭上,用綁在上邊的刀片劃破柿子上面的枝條,讓它們掉落在籃子裡。
這活兒看著挺有意思,其實也是體力活,臂力得好,一直仰著脖子也不輕鬆,但報名要去收柿子的人還是一群一群的,他們就樂意跟柿子待一塊兒,累點那都不算啥。
在幾條主要的山道上,都有專門負責搬運的小隊在活動,一般他們都是趕幾頭牛,牛背上馱著一些大小統一的袋子,收回來的柿子就按袋算。
「屠龍小隊,四袋。」說話的是個皮膚黝黑的胖子。
「老塗啊,不是我說,你們這也太糊弄了,袋子都沒裝滿啊,一會兒老周看到了,還當是我們哥兒幾個半道上偷吃了呢。」負責運柿子的這個小隊的隊長,是個三十出頭的青年男人,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身體看著倒還算健壯,脖子那一圈被曬得黝黑,脖子下面從衣領處露出來的皮膚雪白。
「老白啊,不是我說,你這也太較真了,剛剛跟前面那個小隊裝袋的時候,我們隊的柿子太多,裝都裝不下,最後還是揣他們衣兜里裝回去的呢,不信你問小李子。」這胖子一看就是個老油條。
「咋樣?你們隊又來新隊員了?」那個叫老白的隊長倒也不跟他較真,一會兒他們把柿子運回去,四合院那邊的人如果要扣分,到時候就讓他們扣老塗這一隊的分,牛背上的這些袋子,哪幾個袋是屬於哪幾個隊的,他可都記得清楚著呢。
「我同事帶了她們家倆親戚過來。」那老塗笑得嘿嘿的。
「表妹吧?」老白也笑。
「嗨,侄女兒,倆姐妹,都是大學生。」老塗說道。
「那你還是趕緊摘柿子去吧,別給大伙兒拖後腿,明天要是再吃白水煮麵,大伙兒可都饒不了你。」牛王莊的那一頓白水煮麵,大傢伙兒到現在可都還是記憶猶新呢。
「放心吧,不能,那倆小姑娘幹活可利索了。」塗胖子拍著胸脯保證。
「哇!」
「哎呀!姐!」
「怎麼了?」
「咋了這是?」
「我看看我看看!」
「沒事吧姑娘?」
「沒摔著吧?」
老塗話音剛落,旁邊的林子裡就傳來一陣嘈雜,看樣子是有哪個小姑娘不小心摔著了。下地幹活難免也會有磕磕碰碰的時候,手上劃個口子,腳下踩空摔著,這些都是常有的事。
「咋了咋了?」老塗連忙跑過去看究竟,畢竟他是隊長啊。
「沒事,就是崴了一下。」那姑娘這時候已經站起來了,有些怪不好意思地對老塗笑了笑。
小姑娘崴了腳,一看還腫了,再怎麼樣也不能讓她再山上繼續幹活了,老塗讓老白他們小隊幫忙把這個隊員捎帶回去,這樣一來,他們這些人今天又要多干一個人的活兒。
這也是絕大多數短工小隊都不太樂意接收新成員的原因,這年頭,城裡人大多都沒咋幹過農活,一個弄不好就得拖後腿。
那姑娘跟著老白他們下山,一路收柿子一路往山下走,遇到難走的山路,隊裡一個年輕女子不時扶她一把。
「你這是剛來,以後多來幾回就好了。」那年輕女子倒是沒嫌這小姑娘給她添麻煩,剛來的時候她自己也是什麼都不會,都是以前的老短工們給帶出來的。
「……」
「這袋子是誰裝的啊?咋都沒裝滿?」
「老塗他們隊的。」
「屠龍小隊現在越來越不像樣了啊,得,差這一點,我們給他添添就行了,不就是幾個柿子。」
「對,也省得他沒事就拿那五十斤番薯的事情說道。」
「你們隊這兩天來的都是精兵強將啊?」
「哈哈哈!那可不,老可還沒來呢,要不然這滿山的柿子都用不著你們,咱一個小隊就都給包了。」
「……」
「……」
「老周家今年的柿子長得可大了。」
「饞死我了。」
「不用說,肯定甜。」
「距離第一批柿子出倉,大概還得三四天。」
「……」
「……」
「哎呦!這是咋了?」
「這傻子剛剛咬了個柿子。」
「哈哈哈!味道咋樣啊?」
「說不了話了都。」
「……」
「……」
「快快,等你們老半天了。」
「不收了,袋子都滿了,等後邊的小隊吧。」
「你們這些運輸小隊效率忒低。」
「行了吧,就摘了那兩筐柿子,還當自己效率好高呢,趕緊幹活去吧,別到時候完不成任務。」
「……」
等他們回到四合院,院裡的老人聽說有人崴了腳,就從食堂一個柜子里拿了一瓶藥酒出來,幫那姑娘擦了,又叮囑她短時間內不要碰生水。
老白他們那個小隊卸完貨,稍微跟院子裡的人嘮了幾句,就又上山去了,今天這些摘柿子的小隊幹活都很積極,他們運輸小隊也得跟上節奏。
院子裡大伙兒都在忙碌著,那姑娘坐在廊下有些百無聊賴,掏出手機看了看,她老妹正在曬她們摘柿子的照片呢,金黃的陽光下,一筐筐黃橙橙的柿子,一頭頭水牛,摘柿子的人有男有女,有年輕的有年老的……
看了看,她又把手機放下了,院子裡有些無聊,她也想去摘柿子,但誰讓她自己崴了腳。
「姑娘,你有啥事沒有啊,要不要給我幫個忙?」這時候院子裡一個大姐過來問了她一句,手裡還抱著幾件衣服。
「幫什麼忙啊?」小姑娘問她。
「幫我把這幾件衣服拆了。」那大姐說著,也搬了張凳子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拆衣服做什麼呢?」那姑娘說著,也伸手從對方手裡接過兩件衣服,又接過一個拆線器。
「把這些衣服拆了做褥子。」那大姐說話間,已經揮著手裡那個小小的拆線器,非常熟練地拆起了放在膝蓋上的一件淺灰色小外套,那外套質地柔軟,看著是一件小男孩的衣服,穿得也有些舊了。
「做褥子幹什麼用的?」那姑娘繼續問。
「捂柿子用唄,老周家的柿子都是用的老方法,點了白酒,蓋上褥子捂出來的,你不知道啊?」那大姐笑道。
「用舊衣服?」那姑娘吃驚,這也忒不講究了。
「喏,你看到那邊那口大鍋沒?這些布料拆出來,先放在那邊廊下的洗衣機裡面洗一遍,然後再放到鍋里煮過,最後還得洗一遍,放心吧,乾淨得不得了。」那大姐也知道這小姑娘這時候心裡想的啥。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都是沒有吃過苦的,不知道珍惜東西啊。哪像我們這代人,小時候誰家裡都不寬裕,一件衣服穿了又穿,我小時候就總揀我哥哥的衣服穿,總穿男孩子的衣服,沒辦法,上邊沒有姐姐啊,不過也沒啥,那時候誰家都這樣……」
用舊衣服做褥子,也是他們這些短工提出來的,老周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剛開始還有人抗議,嫌埋汰,說是以後再也不買老周家的火晶柿子了,這不,這幾年老周家的柿子也沒聽說過有滯銷的時候。
「……」
「這麼拆行不行?」
「對,就這麼拆,完了再把線頭揀一揀。」
「……」
「這些拿去洗啊?」
「你坐著吧,我去。」
「……」
「衣服快用沒了。」
「倉庫裡面還多著呢,就在放柴火那屋,堆得老高,用都用不完,前幾天還揀了些好的送去寶塔寺那邊,都是質量可好的衣服,現在的人買衣服買得多勤快。」
「……」
「大姐你咋不上山去摘柿子呢?」
「昨天前天都去了,今天有點累,就在院子裡待著,你腳咋樣啊?不嚴重吧?」
「沒事兒,就崴了下。」
「還是注意點,這兩天儘量別碰生水,少走路。」
「……」
拆了幾件衣服,那大姐又告訴她,老周他們正在旁邊的倉庫里點柿子,問她要不要去瞧瞧,那姑娘一瘸一拐地就去了。
那些剛摘回來的柿子,要用白酒在柿蒂上點一下,然後再一層層碼放好,蓋上褥子孵熟,這事她之前聽她的小姑姑說過,還看了照片,但是這會兒親身走進孵柿子的地方,感覺還是十分地新鮮。
她剛一進去,就聽到幾個人一邊幹活一邊說話的聲音,其中一個聲音還是比較熟悉的,是老周的聲音,她之前在網絡上聽過幾個音頻。
這時候,只聽老周說道:「……就你這個蘸酒的手藝,到吃中午飯的時候要是再練不出來,下午就下地幹活去吧。」
「老周你也忒摳,就是這麼點白酒的事兒。」回話的是個年輕男孩的聲音。
「知道咱家白酒多少錢一斤買的?別說話好好練。」老周抬手就照他後腦勺來了一下:「一個柿子才賣一塊錢,這個白酒一斤都大幾十了,你說是不是得省著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