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頁

    等到了水牛膏出爐的這一天，羅蒙他們也是早早就過去了，畢竟分發水牛膏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大事，現場人又多，大家想要水牛膏的心情又迫切，就怕到時候萬一出點事什麼亂子。

    他們去得雖早，但那些等著要吃水牛膏的人，去得卻更早，牛王居前面的廣場上，早就已經站滿了人，隊伍都排到外面街道上去了，沿著馬路一直排出去老長。

    爐蓋打開，白老頭先用大勺把裡面的水牛膏攪拌均勻，隨著他的動作，陣陣牛肉香也很快飄散出來，瀰漫在這個小小的廣場上。

    很多人都伸長了脖子，想看清楚那水牛膏到底長的什麼模樣，畢竟，這種事也不是常常都能遇見的，下一次熬水牛膏那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

    那邊，白老頭這時候也已經放下了大勺，拿起一把長柄調羹，從那一爐水牛膏中挖了兩調羹到他手裡的一個一次性碗裡，遞給了隊伍中的第一個人，並且收回了對方手裡的號碼牌。

    「就在這裡吃吧，趁熱吃。」白老頭說道。

    「好。」那人滿口應下，肯定得在這裡吃啊，真要拿到外邊去，萬一被搶了怎麼辦，雖然說他們水牛鎮上的風氣一直都還不錯，可今天情況特殊啊，這種事可難說得很。

    看著這些領到水牛膏的人一個個如獲至寶，隊伍後面的人也都是翹首以盼，羅蒙的心情是複雜的。

    當初在熬製水牛膏的時候，他也曾猶豫過，到底要不要往這水牛膏裡面加靈泉水，最後，他到底還是沒有加。

    這一次為了這個水牛膏來到水牛鎮的，大多都是身體健康出了問題的人，所謂物傷其類，面對這些人，羅蒙當然也希望自己可以為他們做一點什麼，只不過這個水牛膏，實在是太張揚太高調了，一個不小心，就會把他和整個牛王莊推上風口浪尖。

    羅蒙希望這些人可以相信白老頭的醫術，在吃完水牛膏之後，也能繼續找他看病，起碼在羅蒙看來，白老頭的醫術還是相當靠譜的。

    只不過僅僅只有一個白老頭的話，實在有些忙不過來，要是鎮上也有其他好醫生就好了，要是能有一家好醫館就好了……

    安得廣廈千萬間，廣辟天下寒士盡歡顏……

    在這一瞬間，羅蒙也突然產生了這樣的願望，他所生活的這個時代，已經很少有人再挨寒受凍了，但還是有很多人被病痛折磨著不是嗎？這世間，還有什麼事比治病救人更加重要更加迫切呢？

    當天晚上，羅蒙跟肖樹林商量了這個事，肖樹林也認為開一家醫館沒什麼不好，而且有白老頭和老常他們在，手續上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問題，只是這個投入上，會比較大。

    兩人合計來合計去，最後還是覺得以他們現如今手頭上的那點現金肯定是不夠用的。

    「早知道這兩天的餃子就應該賣貴點。」老周后悔道。

    第283章

    在如今這個社會，大家都知道看病難，好醫生少，不靠譜的庸醫太多，但是絕大多數人都並不太知道，一個真正的好醫生，他們都有過一些什麼樣的經歷，他們的人生又曾面臨過多少次的動搖。

    當一個年輕人滿懷壯志地從醫學院畢業，一頭扎進這個社會，想要實現他們的醫學夢想的時候，這個社會首先給予他們的，往往就是一個當頭棒喝，教會他們認清楚什麼才是現實。

    沒出社會的年輕人們總是會想，只要我肯努力，只要我要求不多，只要我去鑽研，就一定能夠不斷提升，就算再坎坷再艱難，也總有實現夢想的那一天。

    但是等他們真正出了社會，很快就會發現，你肯努力，卻往往茫然找不到方向，你肯拼搏，這個社會卻根本沒人會跟你講公平，也沒人會跟你單打獨鬥，你的人生，就算是經歷過再多風雨，最後也不一定就能有彩虹。

    社會的現實，總是讓那些懷揣著夢想的年輕人們舉步維艱。

    於是有些人妥協了，成為了社會亂象中的一員，也按照原有的規則去玩，即使自己心有不甘，時間長了，漸漸也就習慣了。

    但是也有很多人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夢想和理念，就算是處處碰壁也依舊堅守自己的底線。

    於梓年便是那其中的一員。

    於梓年的父親是個讀書人，也可以說是個老學究，給兒子取了這麼個文縐縐的名字以後，不多久便去了，他母親因為經年辛勞，在他讀高中的時候也追隨丈夫的腳步而去。

    這些年，於梓年在大伯的幫助下，考上一所重點醫科大學，在那裡學習醫學專業，幾年以後從學校畢業，進入社會。

    當初他大伯其實是並不支持他這麼早進社會的，而是希望他繼續深造，最好考個醫學博士什麼的，然後再出社會，但是於梓年卻並不那麼想，他想獨立，想要儘快回報這些年一直都在培養自己的大伯一家，同時也打算在不斷地實踐中不斷提升自己的水平。

    但如今畢業快三年了，工作到底換了多少個，連於梓年自己都記不清，溫飽都成問題，更別提什麼回報他大伯了，至於水平，倒是增加了一些支零破碎的經驗，但是距離他想要的提升是在是相差太遠。

    再一次結束了疲憊不堪的一天，於梓年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家中，其實目前這一份工作可以說是相當輕鬆，他就是心累。

    一邊把大米和水放進電飯煲里煮飯，一邊打開電腦，在收藏夾中點開一個熟悉的論壇。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彤城論壇儼然已經就成了老周家的私有論壇，論壇里幾個熱門的帖子，通通都是關於牛王莊的。

    對於這個牛王莊，於梓年也稍微有過一些了解，之前還通過他們大灣村的網店買過一帖五月湯，藥效不錯，藥方配得也好，他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關注牛王莊的。

    牛王莊的主人羅蒙也是個相當有意思的年輕人，據說他那裡只要長工短工，從來不搞觀光旅遊那一套。

    幾個月前，牛王莊上也有了自己的嬰幼兒奶粉品牌，這事一時間在小範圍內引起轟動，不過因為那些主流媒體並沒有特意去報導的緣故，倒也不至於達到人盡皆知的程度。

    於梓年沒事就愛逛逛這個論壇，主要是因為這裡的氣氛相當輕鬆，甚至可以說，還有幾分溫馨。

    今天他一打開論壇，就看到一個火紅的熱帖，上面寫著：「聽說老周要開醫館！是真的嗎？」

    於梓年目光一滯，連忙打開阿里旺旺，打算敲大灣村那家網店的客服問問這個事，哪曾想他剛打了個「你好」過去，對方的自動回復就過來了：「老周確實有提過開醫館的事情，但這個事目前還沒有定論，麻煩不要再問我這個問題啦！真的忙不開啦！」

    於梓年看到回復忍不住就笑了，看來跟他一樣關心這個事的人還有很多，這裡面，絕大多數應該都是病人居多，可能也會有像他這種的學醫的人。

    要去看看嗎？於梓年心想，反正目前這一份工作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乾脆去水牛鎮看看吧。雖然這些年在社會上碰了很多壁吃了很多虧，但是於梓年也同樣清楚地知道，在這片土地上，還有許多跟他差不多的年輕人，懷揣著夢想，用自己的方式做著各種各樣的努力。

    時間又過去兩天，這一天，原本一片平靜的彤城論壇，因為老周的一個帖子，再次掀起了一陣談論熱潮。

    「我打算在水牛鎮籌建一個醫館，現在需要一些中醫，中醫學相關專業人員，有意願的可以來這邊看看，跟白老頭見個面聊聊天。」

    原帖就是這麼看起來很隨意的幾句話，但因為發帖人是那個大家都很熟悉和關注的帳號，所以在這個帖子剛一被發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老周！學西醫的不要嗎？」帖子下面有人這麼問。

    「沒錢沒設備，西醫方面暫時搞不起，這個只能以後再說了。」老周在後面回復道。

    「老周，咱家醫館叫啥名字？」

    「廣辟堂。」

    「管屁堂？暈！你這取的什麼破名字啊？」

    「老周，廣辟這兩個字是不錯，可是諧音不好啊，咱還是改改吧！」

    「那叫啥？」

    「要不還是叫牛王堂？不是已經有牛王莊牛王居了嘛，這個也跟它們配套好了。」

    「牛王堂？我上網查了，是個古墓。」

    「……」

    「這丫出的什麼餿主意呢！要我說，老周啊，咱乾脆就叫周氏醫館好了。」

    「滾，老子姓周嗎？」

    「哈哈哈哈哈！！！！！」

    對於這個醫館的取名問題，羅蒙也著實感到有些頭疼，一些典型的，一聽就像是中醫館的名字，早都被人取完了，當然，他也不是真的打算要叫廣辟堂，在網上跟大家開開玩笑而已。

    把手機揣兜里，羅蒙把他跟網友們的玩笑話對院子裡的眾人說了，這兩天因為這個醫館的事，他就總往打鐵鋪這邊跑，很多事情都等著跟白老頭商量呢。

    「這有啥好愁的，乾脆就叫水牛堂好了。」肖老大認為名字什麼的，根本就不是個事兒。

    「啥水牛堂？那是給人看病呢，還是給牛看病呢？」白老頭對這個名字不甚滿意。

    「那咱水牛鎮上還住著這麼多人呢，難道都是牛啊？」肖老大不以為然，這些有點文化的，沒事就愛瞎講究。

    「水牛堂挺好，比廣辟堂強。」老燕子他們也都這麼說。

    「那就叫水牛堂？」於是這個未來被人廣為傳頌的醫館，就這麼很隨意地被定了名字。

    「那這個醫館，你們到底打算咋弄呢？」那養鴿子的李海梁問道。

    「我也不打算操那麼多的心，到時候讓白老先生看看，有誰合適坐館的，定下來幾個人，然後他們就管自己坐館瞧病開藥，咱這邊把藥材什麼的供應上，最後掙了多少錢，三七開。」羅蒙這就把自己的想法給說了，當然，他們要找的坐館大夫，那要求還是相當高的，一般人想跟羅蒙三七開羅蒙也不能幹。

    大夫們的水平有高有低，受認可度也各不相同，定死工資的話，未免太不靈活，對大家的工作積極性也沒有幫助，在羅蒙看來，提成制還是比較合理的。

    「那不就是吃提成嘛？萬一碰到人品不好的，搞到後面還不是跟外面的醫院差不多。」院子裡一個養鴿子的老頭一聽羅蒙這話，就覺得忒不合適。

    「外面是外面，在咱這地盤上，那還不是咱自個兒說了算。」這時候老常就說話了：「真要有哪個人品不好的，瞅准了一腳蹬出去便得了（liao），還犯得著為這事發愁呢？」

    「到時候再弄幾個獎金，比如說像最受病人愛戴獎之類的。」羅蒙又道。

    有些大夫自己要是不太懂得變通，每每看到別人賺錢那麼多，時間長了心裡難免也會不平衡，所以弄幾個獎項，給些安慰和鼓勵，那也是很重要的。

    同時，這些獎項對於醫館的風氣也會有一定程度的正面效果。

    這個醫館既然要弄，那就得往好了弄，一個是藥材質量要有保障，一個是大夫水平要高，還有一個就是風氣必須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