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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頁

2023-09-21 19:00:15 作者: 報紙糊牆
    「行,知道了。」

    「那你先整理著,我再上牛王莊那邊看看去。」

    「誒。」

    接下來這婦人又跑了幾趟,最多的一趟拉回來十多個人,一下子就占了四個房間,最後連他家頂樓隔間都要打上了一排地鋪,這才作罷。

    直到天快黑透了的時候,他男人這才雇了一輛車子回到家中。

    「怎麼這麼晚呢?就等你的被褥了。」婦人抱怨道。

    「我怕家裡的泡麵不夠賣,剛剛又去拿了一批。」她男人這時候也是一臉的疲憊。

    「對,我倒是把這個給忘了。」夫妻倆一邊說這話,一邊把東西往屋裡搬,被褥就都堆在樓梯口,一會兒那些房客們進進出出,上樓的時候就讓他們順便抱上去。

    「咋樣?家裡的房間都滿了?」

    「都滿了,頂層都住了人了,我這一高興,差點沒剎住車把客廳也給租出去了。」

    「客廳就別租出去了,這塞得滿滿的,來去也不方便。」

    「可不是。」

    「這回來的大多都是病人,你可挑仔細了?」

    「放心吧,我都上牛王莊那超市前面守著呢,哪一個身上啥毛病,聽得清清楚楚,自個兒找咱們店裡來的一個都沒收。」

    「哎,那可不能收,寧願少掙點。」

    「那還用你說啊?不過你說,他們那些人到時候可住哪兒呢?」

    「剛剛聽那開車師傅說,他們老家村子裡都有兩個空房子租出去了,這兩年咱鎮子邊上多少房子都空著呢,仔細找找,也不怕沒地兒住。」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水牛鎮的街道上這一晚格外熱鬧,今天中午牛王莊上死了一頭牛犢的消息一傳開,就有動作快地開始往這邊來了,這時候有些人已經在鎮上安頓下來,另外還有很多人正陸續到達。

    開小賣鋪的這一家三口,這時候終於也能歇下來喘口氣了,一家人坐在櫃檯後面商量今天晚上吃啥?

    「兒子,你上隔壁叫三碗面吧,咱們今晚不做飯了。」那婦人此時雖然疲憊,心情卻很不錯,水牛鎮這一熱鬧,接下來幾天的功夫,樓上那幾個房間的房租,加上他們店裡的生意,能掙不少呢。

    「他家啥面都賣完了,剛剛還上咱店裡買掛麵呢。」她兒子不動彈。

    「那要不上橋頭叫點吃的?」這兩天眼看著就要掙錢了,孩子他爸這會兒也挺捨得。

    「拉倒吧,你看那邊多少人,就跟打仗似的,我可不去擠。」他兒子哼唧道。

    「八塊五。」這時候櫃檯這邊有人過來結帳,那婦人立馬又精神滿滿地站起來收錢,一邊又念叨說:「今天這人可真夠多的,再晚一點,估計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了。」

    「咱今天晚上通宵吧?」他兒子道。

    「我跟你爸看著就行,你管自己睡覺去。」婦人說。

    「阿蘭啊,你家樓上那些人,問沒問你吃飯的事?」這時候他們家一個鄰居過來了。

    「問了,咋沒問啊,可我這不是忙不過來嘛,那麼多人的飯菜,哪有功夫去做啊?」那年輕婦人隨口應道。

    「我也是給推了,過後想想又覺得可惜,你說咱這小地方上,難得有個賺錢的機會,阿蘭啊,要不咱一起干吧,一人就弄一樣菜,多找幾個人,那菜式就多了,愛吃什麼由得他們挑,咱攤子一起擺,錢就各賺各的,你看咋樣?」這人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過來說這一番話的。

    「我看行,你打算做點什麼菜啊艾姐。」那被叫做阿蘭的年輕婦人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

    「嗨,我公婆今年學人家種菜,種出來的菜還不捨得賣,醃了那麼多,趁這一回我給他們處理掉一些,明天買點大腸回來一起做個菜。」那艾姐說道。

    「這個行,你做的大腸鹹菜那是真好吃。」阿蘭笑道。

    「媽,咱就弄酸菜魚吧?」阿蘭的兒子插話說。

    「酸菜魚也挺好,你做的酸菜魚好吃。」艾姐也說。

    「那行,咱家就弄酸菜魚了。」阿蘭慡快道。

    「那行,就這麼說定了,你忙著,我再上別家問問去,多喊幾個,人多熱鬧。」艾姐說著就又要去下一家。

    「誒,艾姐,咱每家每戶就只弄一個菜嗎?」

    「那還不是想弄幾個就弄幾個啊,我就合計著,每家每戶就弄那麼一兩個菜,省心。不過你到時候要是還想弄點啥,咱最好先通通氣,別到時候都重了。」

    「那是應該通通氣,我一會兒打電話問問我姐,看她來不來,她要來的話,我們就多弄一兩個菜。」

    「那好啊,人多熱鬧。」

    此時此刻,像她們一樣的人還有不少。

    這兩年的水牛鎮雖然發展得很不錯,但是對於鎮上的絕大多數人家來說,賺錢的機會還是比較難得,這一次鎮子上突然來了這麼多人,很多人就都動起了心思,這個時候誰也沒想到,一頭水牛的逝去,竟然能在這個小鎮上興起一個集市,這樣的集市一次次延續下去,直到發展成水牛鎮上的傳統節日。

    第279章 咱吃飽了再走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永青鎮客運站,一對面容憔悴的男女正隨著人流從車站裡走出來。

    車站外面的馬路上車來車往,馬路邊有不少賣水果的賣早餐的開三輪車的,還有許多進進出出的行人,車水馬龍一片喧囂。

    「水牛鎮水牛鎮了啊!」

    在不遠處的路口,停著一輛銀灰色的柳州五菱,開車的師傅這時候正蹲在一旁的馬路邊抽著煙,一邊抽著,一邊注意著車站出入口的方向,時不時喊兩聲水牛鎮。

    「到水牛鎮牛王莊多少錢?」

    男人帶著他妻子快步走過去,他們昨天傍晚出門,坐公車到火車站,買了票又等了一個多鐘頭,這才坐上了前往彤城市的列車,今天早晨從彤城火車站出來的時候,倒是也看到了幾兩在火車站附近拉客的計程車,四個人拼車,一人二百,直達牛王莊,但他妻子硬是嫌貴,最終他倆還是去客運站坐的汽車,一路輾轉,此時兩人都已經相當疲累了。

    「牛王莊都住滿了。」那開車的青年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問道:「沖牛膏去的吧?」

    「是啊。」那男人的妻子應道。

    「那到水牛鎮上就行了,就在牛王居前面那小廣場,去那兒排隊。」那人說著便站了起來,把菸頭往地上一丟,抬腳碾了碾,道:「一人二十塊,走不走?」

    「走走。」那男人連忙說道。

    那開車的青年幫他們把行李提到車後斗,待二人坐定,也不多言,這便出發了。

    坐在後排座位上的那對夫妻心中有些疑惑,怎麼剛夠兩個人就走了,一般像他們這種拉客的,不都是要坐滿了人才出發的嗎?不過他倆也都沒說什麼,畢竟現在他們也是趕時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師傅,上那兒排隊的人多不多?我們這會兒過去晚不晚?」車子剛開出去不遠,那男人忍不住就問了。

    「有點晚了。」那師傅一邊開車一邊留意馬路兩邊,嘴裡還說道:「一會兒要是沒排上隊,你們就直接去找那白老頭,要是對症,他就能給你們名額。」

    「就是那個打鐵鋪的白老先生吧?」一旁的女子問道。

    「沒錯,就是他。」那青年隨口應道。

    「那你有沒有聽說,他們這回這個牛膏,一份打算賣多少錢啊?」那女子又問。

    「五十塊,不過分量可不咋多。」那人的注意力依舊放在一旁的馬路邊。

    一聽只要五十塊錢,那女子頓時就放下心來了,她丈夫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眼下這種情況,只要能對症,別說五十了,就是五百五千甚至是五萬,他們都得咬咬牙買了。

    關於牛王莊上那牛王的傳說他們都沒少聽,還有人說他們家那水牛肉就是神仙肉,這說法雖然不靠譜,但是對於很多病急亂投醫的人來說,卻無疑就是一根救命稻糙,誰肯輕易放過?偏偏老周還放話說他們家要是有牛肉,那肯定得是死牛肉,這個死牛肉著實不好等,等那些水牛壽終正寢那至少也得二三十年。

    在這種情況下,這回的牛膏一份只賣五十塊錢,那真是大大的厚道了。

    「去水牛鎮啊?」就在他們夫妻二人真尋思的功夫,前面的馬路邊就出現了兩個攔車的,一老一少,一個老奶奶帶著個小男娃,那開車的青年停下車來問道。

    「哎,水牛鎮。」那老太太說著,便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和她孫兒一起坐了進去,那男孩就坐在他奶奶懷裡。

    「小孩讓他坐後面吧?」開車那人說道。

    「沒事,我倆擠擠,一會兒你在路上還能再拉兩個,今兒人多著呢。」那老太太自顧自說道。

    「今天交警都出來了,誰敢超載啊?」開車那青年笑著說道。

    「不能再拉人了?哎,沒事沒事,就這麼坐吧,也沒多少路。」這兩天來來去去的外地人太多,老太太也不大放心讓她孫子一個人坐後頭。

    一行人再次啟程,又駛出去一段路程之後,車子拐進了馬路邊的一個路口,在一家賣雜貨的門店前面停了下來。

    「喂!東西呢?」開車那人沖店裡喊了一聲。

    「都點好了,這一堆就是。」店裡跑出來一個年輕小伙兒,快手快腳地拎起一旁的兩大包快餐盒就往車斗後面放,開車那青年也下車去幫忙,兩人合力把堆放在店門口旁邊的那些貨都裝到車上,又拉了繩子捆綁固定。

    「你早點給他們送過去啊,催命一樣,電話都打了好幾個。」

    「行,知道了。」

    「昨晚剛拿了一批泡麵,這會兒又說賣完了,還是你們鎮上的生意好做啊。」

    「那你也去做唄。」

    「要去,等那牛膏出爐了我就跟著瞧瞧熱鬧去,哈哈。」

    他們倆在外頭談笑自若,車裡的那對夫妻卻等得有些心急,雖然剛剛那青年說去晚了還能去找白老先生,但這倆人心裡還是感覺不太踏實,早點過去,總沒壞處。

    好在他們裝完貨以後也沒再磨蹭,車子很快再次出發了,這一次車子裡人也滿了貨也滿了,一路就不再停留,坐在後排座位上的那對夫妻心裡也稍稍安定下來。

    車子出了永青鎮,很快便上了盤山公路,彎彎曲曲的柏油路在大山小山中蜿蜒。

    路的一旁是山坡,坡上有著枯黃的雜糙和碧綠的松樹,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藤蔓,路的另一邊是陡坡,坡下往往有溪澗,清澈的溪水從那些黑色的紅色的石頭上輕快地流過,在有些地方,還會形成一條條小小的瀑布,發出清脆悅耳的水聲。

    這裡就是他們將來要居住生活的地方啊,就在他們這麼看著想著的時候,車子突然又一次停了下來。

    「哎,頭兒,你幫我看看這車又出啥毛病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出現在車窗外,此時正跟他們這輛車的司機說話。

    「咋了?」這輛車上的師傅咧嘴笑著問道,半點不替他著急。

    「趴窩了。」那年輕人哭喪這臉說道。

    「早讓你學你不學,行了,我先走了,你等修車的過來吧,不然你自個兒琢磨琢磨也成。」他不僅不打算下去幫忙,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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