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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頁

2023-09-21 19:00:15 作者: 報紙糊牆
    「那什麼,也給我們整一盤石斑魚嘗嘗。」馬從戎這廝精歸精,本質上還是吃貨一枚。

    「那有啥問題,一會兒再讓侯俊殺一隻小公雞,炸一盤泥鰍,多整幾個下酒菜……」羅蒙笑呵呵地喊了陳建華過來,讓他幫忙招呼一下,自己則跟肖樹林去了水庫那邊,石斑魚還在水裡呢,得抓啊。

    晚上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就是飯桌上這幾個客人一直念叨個不停,說是這個泥鰍用來餵螃蟹什麼的簡直暴殄天物!馬從戎從牛王莊的進貨內容里又新增里泥鰍這一項,不過現在的泥鰍個頭還太小了點,等再過兩三個月左右,就差不多能賣了。

    羅全貴聽說馬丁良願意教他兒子植物學,十分激動,他自己這一輩也就這樣了,可他兒子畢竟還小啊,哪個當爹的不指望自己兒子能有出息呢?

    羅進喜這孩子吧,因為從小殘疾,性格特別內向敏感,去年他跟人跑到火車上乞討的事情又被傳開了,在村里就更加抬不起頭,所以總在牛王莊上待著,羅蒙讓他上山放牛,他自己也挺願意。現在人家馬教授問他願不願意學植物學,他馬上就想起羅蒙之前問他理科好還是文科好的事情來了。

    「你要是下定了決心,接下來就先好好打基礎,反正在山上放牛也沒啥事,就多看看書,有啥不懂的,大膽找人去問,別小看那些上咱這兒幹活的城裡人,其中可有不少高材生呢,對了,還有陳管事,當然了,問我也行,我當年也是高材生啊,這事村里人都知道。」羅蒙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羅蒙啊!叔真是不知道該咋謝你!」散席後,羅全貴對羅蒙說道。

    「謝啥,你們父子倆替我幹了多少活兒?」羅蒙笑了笑,對方畢竟是長輩,這麼對他說話,羅蒙也覺得有些彆扭。

    「該謝啊!進喜這孩子能有條路走不容易。」羅全貴已經有些哽咽了。

    「叔啊,你也別想太多。」羅蒙安慰他說:「你跟進喜都是實在人,你們替我做多少事,我都看在眼裡呢,啥也不用多想,啥也不用多說,我不會叫你們吃虧的,以後就安心在我這兒幹活吧。」

    第138章

    極味樓的常客都知道,馬家那小子最近又在店裡推出了一個新菜,枇杷銀耳羹,選上好的枇杷和銀耳燉出來的,沒多少技術含量,賣得卻賊貴,仗的就是他家的枇杷比別家的好。

    他們這兒不比南方某些地區自家院子都能種枇杷,有些果園費盡心思種一批枇杷出來,吃起來卻不怎麼樣,從南方運過來的枇杷,都是沒熟就摘了的,吃起來就更不怎麼樣了。

    這些老饕嘴巴賊精,對吃那是十分挑剔,寧願年年不吃枇杷,也不肯讓自己的嘴巴受那份罪。

    沒想到今年馬家那小子不知道從哪兒弄來這麼些好枇杷,端的十分自然美味,彤城市的老吃貨們口口相傳,今年這天氣乾燥的,一塊兒上極味樓喝一盅枇杷銀耳羹,那得多滋潤啊!

    「嘖,味兒是不錯,不過你們說馬從戎這小子是不是摳了點?這一盅羹湯好幾十呢,他才放幾塊枇杷肉?」這天上午,還沒到吃中飯的點兒,空蕩蕩的大廳里,就幾個老頭坐那兒喝羹湯。

    「大概也就一顆。」另一個老頭端起燉盅,把裡面的湯水喝了個底朝天,這才心滿意足地嘆了一口氣:「早上起來喝一碗這個,我最近喉嚨裡頭都乾淨了不少,不咳了,也沒痰了。」

    「就是貴點,每天早上這麼吃,我那點退休金怕是不夠。」一旁另一個瘦老頭搖搖頭。

    「怕啥,吃完了上兒女那兒蹭兩頓。」

    「我兒媳婦做菜的那個手藝吧……嗨,我又不好說她。」

    「這個真不能說,影響家庭和諧啊,她們一年到頭做家務也不容易,咱就別再給人家添不痛快了。」

    「我看還是自己省著點花,圖個清靜,陳家老菜館知道吧?最近這段時間每天中午晚上都炒米粉呢,打包一份才八塊,好吃又便宜,你要願意上他們店裡吃,再叫一碗大鍋湯,也就十五塊錢,多實惠!」

    「才八塊錢啊,那老陳還有賺?」這群老吃貨里,還真有消息不靈通的。

    「大鍋炒米粉,一鍋能炒十多份呢,湯也是大鍋煮出來的,賺是沒賺多少,不過他們家店面都是自己的,客源又多,虧不了,唉,要不怎麼說老陳這人厚道呢。」

    「他們陳家老菜館在咱這地界有多少年歷史了,一直這樣,也怪難得的。」

    「那咱以後早上就在這裡,中午去那邊,晚上……晚上到時候再說。」

    「嘿,中午晚上都叫我吃番薯藤炒米粉,我也不會膩,他們家的米粉本來就好,這回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番薯藤,也是賊香。」

    「估計這師徒倆是一個貨源。」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要知道了,我也過去買幾斤枇杷吃,馬家這小子刀子太利,我還真是被他宰不起。」

    「不知道被他包圓了沒有?」

    「先打聽打聽。」

    「對,打聽打聽。」

    「……」

    這邊老頭幾個還在嘀咕著馬從戎的貨源是從哪裡來的,那邊有消息靈通的,已經驅車前往水牛鎮了。畢竟每天都有那麼多城裡人上牛王莊去幹活,這事指定是藏不住的,再說不是還有網店呢嗎,羅興佑那家網店上可是都寫清楚了地址姓名的,有些本地網友也會通過網店找來水牛鎮。

    這些人來水牛鎮的行程一般是這樣的,頭一天天剛亮就出門,差不多九點多就能趕到水牛鎮了,先去吃一頓大水牛的早餐,然後走親戚的走親戚,住旅館的住旅館,在小鎮上待一天,晚上再去小溪邊的大排檔冷飲攤逛逛,第二天一大清早就等在羅蒙他們那家店面,只等著一會兒羅蒙和肖樹林一到,就好開搶。最後搶到多少算多少,再去大水牛吃一頓早飯,然後就可以心滿意足地驅車回家了。

    如此一來,羅蒙他們每天早上的賣菜工作就更像打戰了,不過賣菜的速度也更快了,最快的時候,七點多開門,八點多就關門了。被這一搶兩搶的,水牛鎮上上的本地人倒是不嫌羅蒙家五塊錢一把的番薯藤貴了。

    菜賣得快,羅蒙和肖樹林就能騰出更多功夫準備養石斑魚的事,首先是在牛王莊各條水溝里種苔蘚,這個說來也簡單,就是把那些從溪谷深處挖出來的苔蘚碾碎了加些黃泥和一和,凃在溝壁上,然後每天澆水保持濕潤,六七天就能長出新苔蘚了。

    水溝兩邊也被種上了一些植物,一方面起到遮陰的作用,另一方面也能給溝里的小魚提供一些食物。

    上回和馬從戎一起來牛王莊的程教授有魚苗渠道,這倒是幫他們省了不少事,直接一個電話,魚苗就被運上了牛王莊。

    剛開始的時候,這些育苗還太小,程教授建議他們先餵點蚯蚓漿,蚯蚓這玩意兒牛王莊目前沒有養,但是杜國棟有啊,羅蒙先找他要了點,打算以後自己再慢慢養起來。

    老杜很好說話,羅蒙一個電話過去,他立馬就讓兒子杜文英送了幾筐蚯蚓上了牛王莊,其中兩筐還帶著糞土,說是這些蚯蚓正在繁殖期,只要好好養,不多久就能有小蚯蚓了。

    「咋還送過來呢?改天我們賣完菜,自己過去運一下也不費多少事。」羅蒙連忙招呼杜文英進院子躲躲太陽。

    「反正這會兒我也沒啥事。」杜文英笑著抹了抹頭上的汗水,眼下這才剛到五月中旬,天氣也不算太熱,早晨和傍晚都還十分涼快,但是被這接近中午的大太陽一曬也是要出汗的。

    「你們家那個水庫怎麼樣了?」羅蒙遞給他一根黃瓜,院子裡的人剛剛從地里摘回來的,下午打算醃黃瓜。

    「嗨!」杜文英一揮手,搖了搖頭,他這會兒正蹲在走廊下啃著瓜,這人年紀不大,還是個大學生,長得也不賴,從前在城裡的時候那也是很光鮮的,現在長時間跟著他爹幹活,大太陽曬著,轉眼就黑得像個農村小伙兒了,舉手投足也沒什麼講究,一副大大咧咧的老農樣。

    「咋?快幹了?」羅蒙問他。

    「溪溝里不怎麼出水了,水庫里又是每天大太陽曬著,蒸發得厲害,我爹最近正處理小龍蝦呢,打算留一批當種,其他的都賣了。」天有不測風雲,他們家去年養上小龍蝦,情況才剛見好,今年就碰上了乾旱,不過既然已經摸到路子了,這父子倆倒也不怕,小龍蝦今年養不成就不養了,明年後年的,總不能年年乾旱吧?

    「那要實在不行,今年就好好種菜,怎麼說那也是個水庫啊,再怎麼幹,澆菜的水總該有吧。」羅蒙也有些無奈,不僅是杜文英他們那邊,還有羅漢良他們包的小土坡,以後澆地餵豬的用水問題也很大。

    「我爸也這麼說,你看,我家這蚯蚓不是剛好沒用嘛,你就打電話過來了,以後要還有需要,就自己上我們那拉去,兩個蚯蚓池呢,我這三輪車也拉不了多少。」杜文英嘎嘣嘎嘣嚼著黃瓜。

    乾旱的天氣讓種地養殖的農戶們眉頭緊鎖,節節攀升的菜價讓持家的主婦們愁容不展,對於那些每天上班下班的男人們來說,卻是沒有太大關礙的。

    這一日是星期六,依舊是個晴朗天氣,放假的男人們一大清早上羅紅鳳店裡吃個早飯,然後就有人扛著釣竿上小溪邊去了。這兩年山上種地的人少,被排放到小溪里的農藥也就不像從前那麼多了,鎮上的小溪里又出現了一些小魚小蝦,鎮上一些喜歡釣魚的老男人小男人,都愛往小溪邊湊。

    「哎,水位又低了,這樣下去,過陣子不會幹了吧?」一同在溪邊釣魚的,不管是認識的不認識的,總能搭上話。

    「啊?幹了啊?那溪里的魚蝦不是要死光了。」一個十三四歲學生模樣的麻臉少年如臨大敵地嚷嚷起來,只不過這傢伙關注的重點好像有點特別,一般人最關心的,應該還是水廠會不會停水的問題吧。

    「那有什麼辦法?人沒死光就算好的了。」一旁的老頭一派輕鬆地說道。

    「干是干不死的,水廠停水了咱鎮上還有水井嘛,水井幹了那還不是可以買桶裝水?放心吧,最多幾個月洗不上澡,死不了人的。」另一邊的瘦高中年男人更是老神在在,不得不說,這傢伙的心那是真寬。

    「幾個月不洗澡,那還是讓我死了吧。」那個長著一臉雀斑的少年直接把自己的癟臉皺成了包子。

    「什麼死不死的,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不就是仗著自己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嗎?瞎嘚瑟啥?」老人都怕死,眼前這個老人也不例外,他是怕死怕的不行,這些年輕人偏偏還在他跟前說這個。

    「嗨,當年你不也嘚瑟過?」這麻臉少年倒是挺會說話。

    「那倒是。」這話老頭愛聽。

    「你們說今天這魚怎麼都不上鉤啊?」最開始說話的一個中年胖子念叨著。

    「天氣太干,躲起來了吧。」老頭說道。

    「躲哪兒啊?」麻臉少年問。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這魚兒啊,也有自己的道道,咱怎麼會知道?」瘦高男人文縐縐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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