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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00:15 作者: 報紙糊牆
「眼下這是什麼時候啊,就算有別的車過來,也擠不上去啊!」本地人對當地的交通情況總是很了解的。
「放心,總回得去的。」司機老神在在,一點不著急。
「那得等多久啊,家裡還有事呢。」
「可不是,這要等上大半天,我這些蝦都該要臭了。」
乘客們七嘴八舌,對當下的情況很是不滿,有些人自然就開始著急上火了,司機和售票員被他們問得沒辦法,就說前面就是大溪鎮,這幾天剛好是一年一度的牛市,搞不好會有車子到水牛鎮。
考慮到他們村離鎮上還有一段距離,要是不早點趕到鎮上,錯過了最後一趟班車,就只好在鎮上多待一天了。羅蒙拎著他的行李箱下了車,裹緊薄外套,抖了兩抖,和他一起下車的還有七八個乘客,他們決定去前面的大溪鎮碰碰運氣。
大溪鎮一年一度的牛市在這十里八鄉都很有名氣,聽說從前好些外地人都會到他們這裡來買牛,只不過這些年養牲畜的人少了,也漸漸有些沒落,年輕一輩中有許多人,都已經不知道牛市這回事了。
牛市附近果然有不少車輛,有拖拉機有卡車,只不過這會兒牛市還沒散,好多車子都不打算離開,和羅蒙同行的幾個旅客各自散去,在牛市中穿行,都想找個老鄉,一會兒好搭個順風車回家。
羅蒙在牛市里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一輛水牛鎮的車子,只好回到馬路邊,把箱子打橫放下,坐在箱子上,準備等過路車。
「嘿!嘿!攔住它!幫我攔住它!」
過了一會兒,羅蒙聽到牛市的方向傳來一陣叫喊,他抬頭一看,一隻黑不溜秋的牛犢子已經近在眼前,羅蒙眼疾手快,一下扯住牛脖子上繫著的藍色尼龍繩,那頭奔跑著的小牛崽子一下摔在了地上。
「謝謝啊!謝謝啊!」後邊一個黝黑的中年漢子喘著氣也趕了過來。
「沒事。」羅蒙拍了拍那頭小水牛,把牛繩交到對方手上。水牛沒長大的時候,體型不像大牛那麼龐大,身體比較輕便,羅蒙小時候就經常看到那些還沒長大的牛犢子在村子裡撒丫子奔跑,有些還會偷吃別人家地里的青菜,要是被發現了,免不了就要被追著打。
「哞……」那頭小水牛伏在地上不肯起來,羅蒙見它淚溝濕潤,竟然是哭了。
「怎麼了這是?」羅蒙掏出隨身攜帶的香菸,給那漢子遞了一根。
「嗨,沒事。」那漢子接過香菸,又扯了幾下牛繩,無奈那頭小水牛怎麼都不肯起來。
「咋回事啊,說說。」羅蒙想到自己剛剛得了一眼靈泉,那是天大的機緣是,如今這頭牛崽子撞到他手裡,也算是它走遠。他掏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根香菸,然後又把打火機遞給對方。
「唉,不是啥好事,本來我也不想說,兄弟你要是想聽,說說倒也無妨。」那漢子接過打火機把香菸點上,深深抽了口,就說起了關於這頭小水牛的事。
原來這漢子姓彭,人稱彭老九,家裡幾代都是做水牛生意的,他們養種牛和母牛,等生了小水牛,養到斷奶的時候就賣掉。從前在他們這片山區,各個大大小小的村子,都要養那麼幾頭水牛,他們家的生意也不錯。這些年這片地方上種地的人少了,甚至還有一些村子都荒了,養水牛的人也少,他們家的生意就不景氣。
今年初夏他家有一頭年輕的母牛一胎生了兩隻小水牛,把身體給傷了,奶水不足,以後怕是也懷不上了。兩隻水牛崽子,一隻長得還不錯,前陣子賣了,剩下的這一頭長得瘦弱些,一隻沒賣出去。
眼看就要過年了,他們家這一年的進項也不大好,這姓彭的漢子狠狠心,就決定把那頭不能再生育的母牛賣去屠宰場,沒想到這頭牛崽子像是知道了什麼,鬧騰得厲害,剛剛竟然把牛繩給咬斷了。
羅蒙不是素食者,一年到頭沒少吃肉,豬肉牛肉雞鴨魚肉樣樣都吃,對於這姓彭的漢子把沒有生育能力的母牛賣到屠宰場的事,也不覺得有多大問題,這事要擱平常,他肯定是不管的。
說起來還是這兩頭牛運氣好,趕上他剛剛得了靈泉,一時間就覺得自己碰上這事也許是天意也說不定,於是他就問了:「那現在那頭母牛宰了沒?」
「估計還沒有,我兒子剛剛往屠宰場拉呢,沒那麼快。」
「那要買的話,得多少錢?」羅蒙在外頭待了許多年,如今水牛是什麼行情,他一點都不知道。
「母牛要是不生崽子不產奶的話,就值不了幾個錢了,賣到屠宰場,一萬塊都不到。」姓彭的漢子看了羅蒙一眼,笑了笑:「怎麼,你想買啊?家裡要是沒多少耕地,買回去也沒用,我勸你就狠狠心,當沒聽說過這回事就過去了。」
「呵呵。」羅蒙也跟著笑了笑,又給他遞了一根煙。「不瞞你說,我今年在外頭交到一點好運,就當是做回好事出點血,也沒啥。」
「要這麼說,那倒也行,你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我兒子。」姓彭的漢子當下就拿起手機給他兒子打了個電話,那頭母牛剛拉到屠宰場,正說價錢呢,一通電話過去,就又拉了回來。
「老弟啊,屠宰場那邊說給八千五,你要的話,一萬塊錢,連大帶小一起拉走,怎麼樣?這頭小水牛你別看它長得瘦吧,但是骨架子正啊,要好好養的話,以後說不定還能當種牛。」這頭小水牛快一歲了,要賣的話,就算賣不到三千,兩千來塊肯定是不成問題。
「就是太靈氣。」羅蒙叼著香菸,伸手又拍了拍地上那頭小牛崽子,這年頭的人養牛,最終都是要送去屠宰場的,沒幾頭牛能逃得過這個下場,這些牲畜要是蠢點笨點,反倒更令人心安。
「可不就是。」姓彭的漢子搖搖頭,之後也不再說話。
不多久,那頭母牛就被送了回來,羅蒙當下付了一萬塊錢買下這兩頭牛,他錢包里總共一萬來塊現金,本來是打算用來過年的,如今一下就全花完了,過兩天還得跑去取錢。
彭老九這人還不錯,聽說羅蒙住在大灣村,眼下年關將至也不好找車,就開車將他送到了村口。
羅蒙一手牽著大小兩頭水牛,一手提著一隻行李箱,從村口一路走到村里,路上引來不少人的注意。好在他剛剛給那一大一小兩頭牛餵了些泉水,它倆好像也知道這泉水的好,一路上乖乖讓他牽著走,半點沒犯倔。
「呦,這羅蒙吧。」
「多少年沒回村里了。」
「咋還牽著牛呢?」
「誒,你聽沒聽說……」
「嘖,這事還有誰不知道的。」
「……」
羅蒙在村子裡的名氣那是夠大的,打小就因為學習成績好成了各家各戶教訓自家孩子的榜樣,五年前他們家又鬧那麼一出,更是被傳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羅蒙抬頭挺胸,牽著兩頭牛,笑眯眯地走在人群里,嘴裡還和村子裡的人打著招呼,好像絲毫沒有覺察出別人表情里語氣裡帶著的那些許異樣。
越是這種時候,他就越是要表現得跟沒事人一樣,人都是這樣的,你的氣焰高些,別人就會躲開些。以後羅蒙必然是要戴著一頂變態同性戀的帽子在村子裡生活的,他要是畏畏縮縮,村子裡這些人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第3章 二郎救母
羅蒙牽著牛終於走到自家門口的時候,羅老漢正坐在門口抱著水煙不知道想啥呢,聽到動靜的時候抬頭看了看,見是他兒子回來了,哼了一聲,就背著手進屋去了,至於那兩頭牛,他似乎是沒看到。
情況比想像的要樂觀一點,羅蒙笑了笑,把牛繩栓在院子裡的一顆柿子樹上。那邊已經有人進屋去嚷嚷了:「春蘭啊,你兒子回來了,咋也不出來接接?」
「啥?回來了?」劉春蘭從後院走出來,手上還戴著橡膠手套,好像是正在洗衣服。她幾步走到前院,拉著羅蒙左看右看,好一會兒才說:「咋還帶回來兩頭牛呢?」
「路上碰到的,非要跟著我。」羅蒙回答說。
「咋?你撿的?」一個湊熱鬧的鼻涕娃頓時震驚了。
「你個愣子,想啥美事呢?」旁邊一個大一點的毛小子抬手就給了他後腦勺一下。
這一來一回,院子裡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羅蒙又適時地從行李箱裡拿出幾包糖果兩條香菸,拆散了裝在一隻笸籮里,拿把凳子放在院子裡,讓大傢伙兒自己拿著吃。
羅蒙這次回來,箱子裡除了一套換洗的衣服和幾雙襪子幾條內褲,剩下的全部都是糖果香菸,吃人的嘴短,希望村里這些人以後說他的事情的時候,能稍微留點口德。
下午三點多鐘,正是一天裡最暖和的時候,冬天的太陽曬得羅蒙他們家的院子暖洋洋的,村里人悠閒,搬了凳子圍坐在羅蒙家院子裡,吃糖聊天,誰也不著急走。
大傢伙兒追問羅蒙這兩頭牛的事,羅蒙就把今天他在大溪鎮牛市發生的事渲染渲染,當故事講了,聽得一院子人嘖嘖稱奇。
「那這兩頭牛你以後就打算這麼養著啊?」神奇歸神奇,可這兩頭牛也成問題啊,這麼大塊頭,也不能當寵物養,還不能往屠宰場送,那以後要咋整?
「嗯,養著唄。」羅蒙剝了幾粒花生米丟進嘴裡,在外頭這麼多年,他也沒少懷念自家種出來的花生。
「不宰了?」村民又問。
「嗯,不宰了。」羅蒙點點頭。
「就這麼養著玩?」這事也忒不靠譜了。
「是啊,人家養貓養狗,咱家養牛,人家遛狗【
咱溜牛,多牛氣。」羅蒙越想越覺得帶勁。
「叔,那叫放牛。」鼻涕娃挺厚道的一句話,引得院子裡的人一陣鬨笑。
「叔,那你給它取名兒沒?」村裡的小孩早已被羅蒙帶回來的那些美味糖果收買,又見羅蒙這人沒什麼架子,很快就跟他熟絡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羅蒙還沒想到這一茬。
「那你給它取個名兒唄。」
「成,取啥名兒好呢?」羅蒙又剝了一顆花生。「就叫二郎吧。」
「幹嘛叫二郎?」村裡的小朋友們對這個名字不甚滿意。
「你們聽過楊二郎劈山救母的故事沒?」坐在暖洋洋的院子裡,嚼著花生米,眾人都感到十分悠閒愜意,羅蒙卻好像聽到了戰鬥的號角一般,腦子轉得飛快。
「是沉香救母!」鼻涕娃再次糾正道。
「嘖,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劈山救母的故事本來是楊二郎的,沉香救母那完全是後面的人杜撰出來的。」
「啥叫杜撰?」娃娃們不懂就問。
「就是瞎編的意思。」院子裡的男人幫他們解惑,顯然羅蒙的話也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西遊記你們看過吧?」羅蒙問那群蘿蔔頭說。
「這個誰沒看過?」小毛孩們還挺狂。
「那裡邊孫悟空和二郎神的關係咋樣?他倆為啥關係不好,有什麼恩怨你們曉得不?」有時候賣關子還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