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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8:38:00 作者: 錦橙
    說完這句後,雲知便輕輕和了門,徒留韓厲抱著一堆零食在門前呆滯。

    他沒吃飯,一臉傷,衣衫不整腦中凌亂。

    韓厲很懵。

    這一個個的又是怎麼了?

    好端端他也沒招惹誰啊?

    韓厲想不通,看了眼手上零食,最後委屈巴巴耷拉下嘴角,一瘸一拐轉身離開。

    **

    夜靜寂,窗外無月也無星。

    時針指向11,以往這個時候雲知早就睡了,但是今天她無心睡眠,腦中渾渾噩噩,一閉上眼看到的就是路星鳴不久前的神情。

    ----充滿了冰冷的諷刺。

    她越想越不好受,翻身拿起手機,點開路星鳴頭像,想說點什麼,但是遲遲沒有動靜。等屏幕滅下,她指尖點開,再滅,再點,如此反覆多次後,雲知深深吸了口氣。

    [我真的是韓厲姑姑。]

    她寫下這句,指尖在發送按鈕上停留一秒,按下。

    過了許久,雲知才收到他的回覆:[哦。]

    簡單一字,讓人心裡澀澀的。

    雲知忍下酸楚,指尖慢慢在鍵盤上移動:[我是私生女。]

    那五個黑字平靜躺在輸入框裡,連同著上面的「哦」一同散發出涼意,就像是一把刀子再割,把她的尊嚴挖成了一塊爛肉。

    雲知眼光閃爍,逐字刪除,合上手機側躺在床上再沒有所動靜。

    她閉著眼。

    比起被路星鳴誤會,好像更害怕被他瞧不起。

    她明明知道路星鳴不是那樣的人,但骨子裡的自卑不住提醒著----她在泥污里,他在星辰上。

    等高中畢業,各自散離,她會回去守著廟宇,伴隨青燈古佛過完一生,而路星鳴會成為任人仰望的驕子,還會有貌美溫柔,與他登對的妻子。

    那時候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那時候,他又怎會在意這個小小的誤會。

    雲知揪扯著剩下床單,明知如此,卻忍不住的,洶湧出難過。

    外面好像傳來響動,是開門聲。

    雲知身子一顫,慢騰騰從床上爬起,盯著看了會兒後,情不自禁下床走了過去。

    門外,路星鳴穿戴整齊,正與人通話。

    「小鳴,你爸心臟病犯了,你看你能回來一趟嗎?」

    路星鳴半眯著眼,喉嚨里發出一道類似譏嘲地輕哼。

    女人更加謹慎:「你要是不願意……」

    路星鳴嗯了聲掛斷電話,似有覺察般的朝著這邊看了一眼。

    趴在貓眼上的雲知心跳加快,快速低頭,屏息凝神不敢發出任何動靜。

    門外腳步聲遠去,他走了。

    雲知打開門看著亮著燈的空蕩樓道,心底升起一股小小的失落。

    **

    路星鳴打車前往新悅華府,路途有些遠,他帶著耳機翻找歌單。

    第一首:《綠光》

    第二首:《備胎》

    第三首:《備胎都不是》

    「……」

    路星鳴煩躁的摘去耳機,閉目養神。

    沿路寂靜。

    到達目的地後,他踏入那個半年都沒有進過的大門。

    客廳金碧輝煌,路星鳴沒有換鞋徑直而入,然後在沙發上看到了妝容年輕,儀態整潔的後母蘇婕。

    她顯然是打扮了一番,臉上精緻無暇,待路星鳴進來,立馬起身迎上:「累了吧,我讓廚房熬了湯,你喝點暖暖胃。」

    「不用。」路星鳴冷淡異常,「他在哪個醫院?」

    話音剛落,路父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目光盡頭。

    蘇婕表情尷尬,聲音乾巴巴的解釋:「你爸想見你,所以……」

    路星鳴收斂視線,二話不說當下要走。

    「站住,剛回來你又要去哪兒?」

    路父商場混跡多年,一身氣場收的威嚴,他長得和路星鳴不太相似,方方正正國字臉,橫眉冷對,看向他時滿是厭嫌。

    「聽說你成績又下降了,你怎麼就不能好好和你弟弟學學?」

    「看你的德行,以後能有什麼出息?」

    「幾個月不回家,翅膀硬了想自個兒飛是不是!」

    路父劈頭蓋臉的一頓責罵根本不給人招架的機會。

    路星鳴面無表情,這些話從小到大聽過沒有千遍也有百遍,內心早就無波無瀾。

    「不能,沒有,是。」

    五個字,乾脆回答了那三個問題。隨即,路星鳴繞過他上樓。

    路父怔了下,氣息不穩,近乎是咬牙切齒著說:「你看到了,他就是這種態度來對我的。我養他還不如養條狗,他當初就應該和她媽一起淹死!」

    蘇婕哎呦了聲:「哪能這樣說,小鳴聽到該多傷心,你冷靜些,他好不容易才回來,別又把孩子氣走。」

    路星鳴腳步一頓,微微側眸。

    路父背對著他,蘇婕正在一旁安慰。

    他能想像到父親說這話時的神情,一定是頰腮抖動,五官猙獰,恨不能把他抽筋扒皮,生吞活剝,可惜父親這個身份限制了他,讓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詛咒。

    路星鳴收眸,眉眼淡淡。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父親都無條件愛自己的孩子,但他的父親一定不是。

    路父真情實感憎恨著他和生母,直到有一天,患有抑鬱症的母親再也無法忍受這日復一日的冷暴力,於是帶他在一個夜裡驅車投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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