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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8:34:08 作者: 莫里/棄婦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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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兩人睡醒時已經日上三竿,明顯已經錯過法事的吉時。昨晚凌熙纏著安瑞楓補償時間,兩人奮戰到半夜,才補齊了十八分鐘中的六分鐘,剩下的十二分鐘安瑞楓打了欠條,說等下山後一次性補齊,補不起就利滾利。

    今日起床後,凌熙腰酸,安瑞楓腿軟,若不是惦記著去見識一下道觀的法事,恐怕他們真要睡到晚飯才肯起床。等兩人急匆匆穿好衣服,趕到道觀正殿外時,法事已經進入尾聲了。

    昨天殺青後,絕大多數演員因檔期原因今早就離開,而鮑輝因為黑料纏身,昨晚就匆匆下山回B市了。所以現在留在山上的演員只剩下三位,除了安凌兩人外,第三位剛好是他們的老朋友朱琳琳。他們兩人趕到時,朱琳琳也在觀禮。

    他們之前拍攝時,約有一半戲是在正殿拍的,在這裡師尊會給各位徒弟講經,還會教他們法術,與他們一起練劍。而昨日拍攝的血戰戲正是以這裡為起點,山門眾人且戰且退,死守藏寶閣,最終血灑滿地。再次來到這裡時,地面、圍牆全部洗刷一新,原本鋪設的拍攝軌道已經全部拆完,堆在一旁等待工作人員運輸下山,仿佛之前一個月的辛勞都是夢境。

    正殿外的空地上,老道長帶著兩位年輕道士開壇,他們頭戴高冠,身穿漿洗過的挺括道家法衣,高標清逸,矜重威嚴。老道長手持法器,口中念念有詞,另兩位道士低聲誦經。法壇上香菸裊裊,莊嚴肅穆。

    凌熙湊過去同朱琳琳打招呼,小聲問她:「道長他們這是在做什麼法事?」

    「說出來你都不信……」朱琳琳轉頭看向他們:「他們在給昨天劇中戰死的角色超度。」

    凌熙:「……我以為只有和尚才會超度。」

    安瑞楓:「……現在是討論誰會超度的時候嗎?」

    三人面面相覷,皆不明白為何道長要辛苦的為只存在於劇本中的人物誦經做法。但見場中眾人面色嚴肅,他們也跟著肅然起敬。耳邊聽著那些韻律天成的經文,眼中看著莊重神秘的法事,他們躁動的心漸漸靜了下來,他們仿佛再一次成為了劇中的人物,被經文洗滌了浴血而死的靈魂。

    又等了大約半小時左右,法事結束,老道長讓幾位小道士和道童收拾法壇,自己則去換下身上的法衣,穿上平時在觀里常穿的道袍大褂,走過來同他們三人閒話。

    安瑞楓先一步道歉:「道長,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拍戲辛苦,今早沒有起來。」凌熙也忙說了幾句對不起。

    老道長摸摸鬍子,很和氣的說:「沒事、沒事,本來這開壇超度就不是為了讓旁人圍觀才做的。多一人看、少一人看、亦或是無人看都無妨,畢竟這場法事的主角並非是你們。」

    說到這裡,這又引出了三人縈繞於心的問題,朱琳琳心裡藏不住話,乾脆向道長拋出了詢問----戲中角色只存在於電視劇中,他們三位演員都好好的站在這裡,為何要超度並不存在的角色呢?

    見對面三人臉上滿是疑問,道長一笑,娓娓道來:「你們是否覺得這場法事荒誕無聊?那是因為你們從你們的視角出發,把他們當做了自己扮演的角色,把他們的世界當做是劇本中虛構的一方天地。你們是演員,可以很好的表現出的他們喜怒哀樂,但你們終究不是他們。他們死,你們未死,所以你們才覺得他們只活在那短短的幾齣戲裡。」

    道長又說:「但在我看來,當編劇提筆構建出第一個人物時,他便活了。當編劇落筆寫完最後一個句號時,那方世界便自成一體。他們真的生活在我們無法感受到的一個世界中,也曾哭也曾笑,也曾辛勞修煉也曾悠閒度日……最終,他們為保護門派浴血奮戰,血染這片土地。既然是戰死的亡魂,我自然應該鍊度他們,讓他們免過三塗五苦。」

    他說了這麼多,大家雖然不能完全信服,但也能理解他的意思。道長所思所想的角度和他們完全不同,簡直給他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見大家還是似懂未懂,老道長接著說:「你們把劇中的師徒當做是編劇筆下的人物,跳出他們的世界,用一種旁觀的眼光去評價他們的悲歡離合。但說不定,你們也是其他人筆下的人物,當別人翻閱這本書的時候,也會看到你們的喜怒哀樂。」

    這種說法真是新穎無比,安瑞楓想了想:「這麼想想挺有意思的。劇中人物存在於編劇筆下,讓屏幕外的觀眾為之落淚。如果我和凌熙也存在於某人筆下的話,我希望讀者能因為我們的存在感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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