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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8:29:25 作者: 萬滅之殤
    頓了片刻,何文瀚繼續說道【他怎麼樣?】

    「失血過多,手術以後一直在昏迷,不過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視線從綠野上移開,銘塵偏頭朝屋子裡看了一眼,初春的風揚起窗簾的薄紗,一個模糊的人影依稀躺在床上,床邊擺放著一系列專業的醫療器材。

    「下次再聊。」

    掛斷了電話,扶著椅子扶手站了起來,銘塵掀開窗簾走進了屋子裡。

    「我睡了多久?」聲音裡帶著濃重的沙啞,像寒冷夜裡被風吹得作響的沙子,何文宣的視線落在了緩步朝他走來的男人身上,嘴角微動,他朝男人伸出了手,並沒有受傷的那一隻,「嘿,你像個天使。」

    指尖輕輕觸碰到何文宣伸過來的手,明媚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了他們互相觸碰的指尖上,仿佛潔淨的聖光一般將其籠罩。

    緩緩地交纏在一起,手指勾著手指,輕輕握住。抓著銘塵的手到了唇邊落下一吻,仍然虛弱的男人笑得滿足,在銘塵的眼裡就像是一個得到了珍寶的小孩,天真得心裡微微一動。

    「嗨,睡美人。」伸手輕輕理了理何文宣的頭髮,銘塵坐在了床邊,「再睡一會兒,再睡一會兒……」

    「睜開的第一眼能看到你的感覺很棒……」輕聲呢喃著,仍然緊緊握著銘塵手的年輕男人再一次慢慢閉上了眼睛。

    銘塵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容,如果有其他人看到大概會大吃一驚,冷酷殘忍的男人眼底也會流露出如水的溫柔。

    「能讓你睜開眼睛就看到我,這感覺也很好。」

    迎面而來的風吹灑在臉頰和額頭上,清慡而帶著初春的蓬勃氣息。

    滑行在草原上空的低空飛機在地上落下一個不斷移動向前的陰影,如同游戈在大海中的一條魚。

    「技術不錯,何文宣。」

    戴著飛行頭盔的男人透過墨鏡欣賞著飛機下方的草原風光,奔跑的羊群浩浩蕩蕩,緊跟在羊群背後伺機而動的金色獅子,在池塘邊喝水的河馬……大草原的風光盡收眼底。

    飛機里開著音樂,男人戴著皮手套的手隨意搭在飛機邊緣上,敞開的空間讓他們可以感受到風的存在,坐在低空飛機里要比坐在跑車裡更讓銘塵來的喜歡。

    身上的傷勢還沒有徹底恢復,何文宣開了一段距離之後緩緩將飛機降落在平原的一處平坦的高地上,這裡幾乎沒什麼野獸,心思縝密的男人早在出行之前就已經把這一片地區的情況了解了一遍。

    已經好幾個月了。

    從他們離開一區已經好幾個月了。

    「我哪方面的技術都很不錯。」

    從飛機上拿出了兩瓶啤酒,何文宣將其中一瓶丟給了已經走下飛機的男人。

    陽光灑在紅色的岩石上如同燃起了野性的火焰,黃沙,草地,野獸,古老的大樹。

    一架輕型飛機,兩個喝酒的男人。

    一年過去了,無論是他還是他的生活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能說每一個選擇都是正確的,但就今天的結果來看至少不會後悔。

    伸手摟住了何文宣的腰,銘塵挨著男人偏頭靠在了對方的肩膀上,兩個男人坐在樹蔭下望著遠方的大草原,遠方的樹,遠方被傍晚的晚霞燒得艷麗而又壯美的天空。

    「真美……」銘塵喃喃道。

    一個人看日落日出草原風光,和兩個人一起看的感覺截然不同。一個人看的時候更多時候是一種孤寂的悲涼,身為人的渺小與自然的壯美。

    兩個人呢?大概就是所謂的浪漫吧,即便遠方天邊的火燒雲翻滾著洶湧而來也可以笑著閉上眼睛。

    何文宣抓住了男人的手,低頭吻上了銘塵的唇,身體漸漸壓低直至把人推倒在地上。

    風吹過,厚重的綠色草地被吹得沙沙作響,仿佛少女的裙邊拂過心尖兒。

    痒痒的,蘇蘇的。

    「這是什麼?」一個冰涼的小圓環被套上了他的手指,銘塵抬起左手看了一眼,驀地就笑了。

    「戒指。」何文宣抓起男人的手親了一下。

    「求婚?」挑眉問道。

    「告訴其他人,你已經心有所屬。」

    撇了撇嘴角,銘塵眯著眼睛看了眼何文宣的左手:「你手上為什麼沒有?

    「等你幫我戴上。」何文宣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枚一模一樣的戒指放在了銘塵的手心裡,他壓低了上半身,湊在銘塵耳邊低聲道,「我是你的。」

    「你當然是我的。」頓時禁不住揚起了嘴角,如同一隻高傲的貓。

    從傍晚到夜晚,漫天的星辰掛滿了草原的夜空,遠方的野獸在低鳴,宛如一曲遙遠的歌。

    銘塵靠在何文宣沒有受傷的肩膀上,兩個人時不時地講著彼此過往的一些趣味小事,時不時地發出一陣輕笑聲。

    「我小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女孩兒,那種喜歡很模糊也很單純,就只是偷偷在心裡喜歡從沒有開口說過,但奇怪的是過了幾年再見到以後就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聽起來你是一個很容易移情別戀的人。」銘塵打趣的說道。

    「大概只是一種單純的喜歡和欣賞,還遠遠沒有達到愛的程度,越成熟越是很難去愛上一個人。」何文宣偏頭看著男人,微笑著說道,「真正意義上的愛上,你是第一個。」

    銘塵輕聲說著,略帶醉意的淺笑里是毫不掩飾的占有欲與自信:「也會是最後一個。」

    「我會是你愛上的最後一個嗎?」何文宣當然知道他不是銘塵愛上的第一個男人,但至少讓他成為如今的唯一一個,最後一個。

    「你是。」

    「這個答案我很喜歡。」突然翻身壓在了銘塵的身上,何文宣的手伸向了男人的側腰,盛滿星辰的眼裡泛著點點濃情蜜意,「冷嗎?」

    「你的傷還沒有徹底痊癒,別逞能,何文宣,你不是一個衝動的人。」

    「大概是草原喚醒了我的野性?」

    頓時笑了起來,銘塵握住男人的肩膀瞬間反轉了兩個人的位置,坐在何文宣的小腹上,他抓著男人的雙手扶住了自己的側腰,深邃的目光里是攝人心魄的毫不掩飾的挑逗。

    手指隔著男人的襯衣描繪著何文宣的胸肌輪廓,銘塵沉聲道:「那--想看我的野性嗎?」

    這還用問嗎?

    何文宣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男人。「樂意之極。」

    何文宣不是他愛上的第一個男人,也不是見識他狂野一面的唯一一個男人。

    但至少現在,是他唯一的男人。

    「先生,有您的信。」

    「知道了。」

    從草原回來的男人率先回到臥室里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何文宣則因為某些「特珠原因」得重新去一趟醫療室。

    裹上了柔軟舒服的白色浴袍,見何文宣還沒有回來,銘塵踩著拖鞋先去了一趟書房,大概又是何文瀚寄信過來了。

    何文瀚十分熱衷給他們兩個人寄信,字裡行間的戲謔從不缺少,偶爾還會夾帶一張何文瀚自己在世界各地的自拍,以及對現在何家和皇室之間爭鬥的幾句點評,戰況仍舊膠著,奇怪的是這種激烈衝突的情緒遠不及去年冬天。

    是菲利普斯感到累了還是另有情況?

    給自己倒了一杯馬爹利,男人走到了書桌旁坐下,喝了一口酒以後將透明的玻璃杯放到一旁。

    書桌上果然有一封信,紅色的印泥,普普通通的信件,稍微和他往常收到的何文瀚寄來的信件不太一樣。

    「依雲,誰送來的信?」銘塵出聲問道。

    「先生,是張娜讓我給您的。」

    張娜?

    幾個月從十一區拿到的聖石,銘塵在放棄復活阿泰爾之後就給了張娜讓對方拿去做研究,難道是有了什麼發現?

    銀色的小刀將信封拆開,銘塵將信紙拿了出來,一張照片從信封里滑落出來掉在了地上,銘塵將信紙放好,彎腰去撿照片的時候突然僵住了,視線被釘在了照片上一樣徹底動不了。

    第一百六十章 故人來的信(二)第三卷完結

    「先生?」見銘塵彎下腰就一直沒動,依雲試探著輕聲問道。

    「……你先出去。」銘塵語氣平靜的說道,聽起來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區別。

    「是。」

    聽到了關門的聲音,銘塵將照片撿起來拿在了手裡,眉頭緊鎖,盯著手裡拍立得照片半天沒有反應,像是僵住了一樣。

    這不可能。

    銘塵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照片緩慢地放在了書桌上,一張簡簡單單得拍立得照片上是一個男人,一個臉上帶著微笑,手裡拿著一個咖啡杯對著鏡頭微笑的男人,一個和阿泰爾……一模一樣的男人。

    或者說,就是阿泰爾?

    銘塵迅速理了理思緒,把來自張娜的信紙翻出來快速讀了一遍,幾個關鍵詞很快被整理了出來:七區,奧沙利文,阿泰爾的遺體,銘塵所給的聖石,實驗成功的手術。

    「這不可能。」

    低聲的驚嘆,銘塵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四周變得格外安靜,只有屬於他自己的心跳聲如同擊鼓一般迴響在耳邊,轟隆隆的仿佛暗夜裡咆哮著的雷鳴,幾乎要擊穿他的耳膜,鑽進他的腦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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