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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8:29:25 作者: 萬滅之殤
    「絲毫沒有吸引力。」銘塵坦誠的回答。

    何文宣頓時笑了起來,如果說何鴻雪相當於何家站在光里的男人,他大概就是類似左右手,或者是影子一樣的人。

    這麼多年都已經習慣了,習慣了去聽從何鴻雪的命令去完成每一件事情,習慣了去給雙胞胎弟弟何文瀚收拾殘局,習慣了把自己的生活放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如果不是銘塵的「突然出現」,如果不是突然之間愛上了這個男人,或許現在的何文宣仍然坐在一區的辦公室里吹著空調,整理著帳務或者是其他什麼工作,仍然會把何鴻雪的命令放在第一位。

    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他也不知道。

    就像銘塵說的那樣,作為家裡的次子他沒辦法像何文瀚那麼自我任性,也無法取代何鴻雪走到明面上。

    但是為家族利益而活,並不代表他就徹底失去了自我。

    一直在等待,一直在尋覓,看似平和溫柔的男人也有著堅韌固執的另一面,這是銘塵最初接觸何文宣時沒有想到的。

    沒有想到看起來近乎完美到虛偽的何文宣會是對他最好的那一個,會愛上他,會固執地始終追隨他的蹤跡,甚至願意拋下所有和他在一起。

    要說天真浪漫,卻又清醒而理智。

    「聽到你這麼講,我是不是應該表現出失落傷感的樣子?」何文宣笑了一下,起身到旁邊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個麻袋,袋子裡儲存著幾個紅薯和土豆,這就是他們今天的「浪漫晚餐」了。

    看著何文宣把幾個紅薯和土豆丟進火堆里,銘塵說道:「何文瀚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壞小子,就像這一盆火隨時都在燃燒,透過他的眼底看到的靈魂也是炙熱的。」

    「何鴻雪是那種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傢伙,至於你……」銘塵看了眼窗戶,一些雨水飄飛進了屋子裡,「像水裡的倒影。」

    始終透著一股不真實的感覺,親和溫柔到虛偽。

    越是相處就越是能挖掘出何文宣水中倒影下的另一面,這個傢伙是銘塵所遇到過的最為複雜的一個人,不能簡簡單單的用某個詞去形容,每一次遭遇到不同事情的時候似乎總能發現何文宣身上新的一面。

    「呼--」

    吹乾淨了烤土豆上的木炭屑,何文宣把熱乎乎的烤土豆剝了皮以後遞給了已經蜷縮床上被子裡的男人。

    聽著屋外的雨殘落樹葉枯枝的聲響,在暗沉沉的小木屋裡吃著熱乎乎的烤土豆和烤紅著,似乎也別有一番滋味。

    「我們老了以後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待在一個小屋子裡一起弄吃的,你和我都老得快動不了了。」何文宣打破了寂靜。

    即使穿著獵人衣服吃著十分接地氣的烤土豆,銘塵本人仍然沒有一點接地氣的感覺,對於何文宣活躍氣氛的話也不給一點面子。

    「我老的時候不會動不了,也不會待在這種破地方。」

    隨便吃了一個烤土豆充飢,銘塵拉過被子躺在了床上面朝牆壁的方向,下雨天最適合待著的地方就是被子裡。

    後背傳來了溫暖的氣息,緊接著就是一雙手繞過他的腰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何文宣的聲音在他耳後響起,溫熱而輕柔。

    像澄淨的雪山溫泉,溫暖而舒服,能洗去一身的疲憊,不自覺的就想沉溺其間。

    「對對對,你會穿著昂貴的高級定製,在這樣陰冷的雨天裡待在有空調的屋子裡,腳底下是柔軟溫暖的羊毛地毯,手邊是一杯醇香的咖啡,膝蓋上還有一床手工編織的毯子……」何文宣親昵地用嘴唇蹭了蹭銘塵的後頸,見對方似乎沒有把自己推開的打算稍稍抱緊了一些,柔聲呢喃道,「我們會……」

    「何文宣,閉上眼睛休息,或者是下去。」銘塵不想聽下去。

    他知道何文宣會講什麼,只是他現在不想聽,不想去知道。

    身後的年輕男人沉默了幾秒鐘,隨後開始親吻他的耳後和半潮濕的頭髮,就像一個親昵的愛人一樣熟悉他每一個敏感點,小心翼翼而又溫柔地撩撥他的火苗。

    這是在犯規。

    「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兒嗎?」壓制住了心裡燃起的小火苗,銘塵緩緩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按住了何文宣在他身上不安分的手。

    昨天夜裡的纏綿和親昵仍然歷歷在目,每一次的撩撥都是餘韻未盡一般的纏綿勾人。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被情慾控制的男人,向來都是一個被稱之為極度禁慾的男人,銘塵對自己強大的自控能力引以為傲,但這同時又是一種極度的自虐。

    明明想要那份溫暖,卻又在心裡抗拒著。

    何文宣還真的就沒有再亂動了,要不要這麼聽話?

    「抱歉,睡吧。」何文宣說道,「我摟著你,這樣暖和。」

    一個家教極好的紳士,應該可以這麼講。

    不知道為什麼銘塵突然想起了阿泰爾,按理說那個男人雖然是皇室私生子,但從小也是受到了正規的皇室教育,阿泰爾性格卻和何文宣剛好相反。那傢伙就是一個十足的流氓,在他出任務回來身心疲憊的情況下玩偷襲,非把他弄暈了不可。

    「我問你一個問題。」銘塵說道。

    「嗯。」

    「二選一不得不選,你願意把心愛的小鳥困在籠子裡一輩子,還是放它離開一輩子都見不到它。」

    何文宣輕聲一笑:「又是心理題目嗎?」他幾乎沒有猶豫的說道,「我大概會選後者。」

    「如果那隻小鳥你特別愛呢?」

    「我會希望他過得好,過得幸福,即使沒有在自己的身邊也會覺得開心…」何文宣喃喃道,「大概就是這種心情,遺憾會有,但不會後悔。」

    【我會給它最好最大的籠子,我就是它的天它的地,我想要的就要去得到,我對它的愛是占有和保護】真的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只談交易不談情(一)

    半夢半醒之間有一瞬間忘記了自己是誰,腦子混混沌沌的意識模糊不清,下意識的就去思考自己是誰,在哪裡,身邊的人是誰。

    有什麼人正在觸碰他的身體。

    猛然睜開了眼睛,銘塵一把扣住了離他最近男人的喉嚨,微微喘著氣,眨了眨眼睛看清了被他壓在床上的年輕男人,銘塵微微皺了皺眉緩緩放開了對方。

    「你剛剛在做什麼?」借著篝火黯淡的光,銘塵淡淡瞥了眼正在旁邊咳嗽的何文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衣服扣子給解了一半。

    「怕你睡得不舒服……咳咳……」

    銘塵身邊的男人動了動,緊接著屋子裡有了亮光,何文宣點了根蠟燭照亮了屋子。

    屋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只剩下滴滴答答的聲響,偶爾夾雜著一些動物和蟲子的叫聲,銘塵注視著何文宣,那個年輕男人在點亮了燭火以後又走到快要熄滅的篝火堆旁往裡面加了一些乾柴,火苗蹭蹭蹭地往上漲,濕冷的屋子很快又變得溫暖了起來。

    何文宣一邊撥弄著木柴,一邊低低說道:「你剛才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他頓了一下,聽不出是什麼情緒,「冷冰冰的都是警惕和提防。」

    似乎不管他們之間再怎麼親密,兩個人之間始終隔了一層冰冷的看不見的牆壁。

    銘塵從何文宣的話里聽出了一絲淡淡的疲憊和無奈,他坐在床上把自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也沒有過多解釋:「這是我的習慣。」

    「過去的幾個月里我並沒有發現你有這樣的習慣。」何文宣輕輕捏了捏酸痛的眉心,他看著坐在床上的那個男人,在過去的三個小時裡銘塵毫無戒備地蜷縮在他懷裡取暖,臉頰貼著他的胸膛,雙手環繞著他的腰和肩膀。

    他們就像是兩個連體嬰一樣,在與世隔絕的森林小屋裡互相取暖。

    「是因為你身上的聖石對嗎?它對你很重要。」何文宣看了眼黑漆漆的屋外,或許天亮的時候銘塵就會離開,他始終有這樣的一種直覺,強烈而又無法改變。

    有什麼在牽動著銘塵,而這個答案其實他們都知道。

    想一想銘塵曾經對何文宣說過的那些關於「重生」的話,想一想聖石的作用,想一想有什麼人可以甘願讓銘塵冒著生命危險去為之付出。

    答案只有一個,一個何鴻雪知道,一個何文宣知道,但他們都不想去面對卻又不得不面對的答案。

    見銘塵沒說話,何文宣接著說道:「你準備找誰作為承接阿泰爾記憶和靈魂的載體?」

    何文宣的語氣平靜得仿佛雨後的湖面,卻像一顆巨石砸在了銘塵的心湖上瞬間盪起一層層難以平復的波瀾。

    眼神一凌,銘塵抬頭注視著何文宣:「你好奇的事情很多。」

    淡漠而又充滿理智的聲音,一如銘塵平時的樣子,無形中拉開了兩個人此前才剛剛靠近的距離。

    和在來森林裡把何文宣撲倒在泥水裡笑得狡猾又開懷的男人,仿佛是兩個人。

    火苗在木柴上跳躍扭動,卻絲毫吸引不了屋子裡兩個男人的注意力,短暫的沉默後是長久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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