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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8:29:25 作者: 萬滅之殤
走到了銘塵對面,何鴻雪坐了下來,把手裡的一杯酒放在了男人的旁邊。
他的眼睛盯著銘塵,酒杯湊到嘴邊微微抿了一口,驀地一笑:「……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自己曾經一見鍾情的男人居然會是傳聞中心狠手辣的特工之王,居然……曾經和自己那麼親近過。」
並不是完完全全的冷血不是嗎?
如果真的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就不會念著自己已經去世的導師阿泰爾,不會把生病的親姐姐保護得完全不被人知道,更不會在十一區出手幫一對陌生的姐弟。
說狠,銘塵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輕易奪取一個人的性命,可同時這個危險的男人卻也有溫情的一面。
矛盾卻又意外的和諧。
「過去的就代表已經過去了,一味回憶過去可沒什麼用。」
牙齒輕輕咬著繃帶打上了一個結,銘塵端起身邊的酒杯仰起頭一口喝了一大半,十一區的釀酒技術並不及一區,酒釀入口帶著濃烈的粗糙味兒,原始卻也格外過癮。
「三區的戰亂還沒有平息,如果十一區再起火的話,菲利普斯國王再蠢也該覺察到不對勁了。」淡淡瞄了何鴻雪一眼,有些疲乏的男人輕輕捏了捏眉心,「你們有信心推翻菲利普斯的統治?」
「沒有人會甘願被壓迫一輩子,對十一區十二區的人來講,也沒有更糟糕的生活了。如果戰爭可以獲得那麼一點點希望,為什麼不去爭取?」
何鴻雪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摺疊的紙,鋪開以後是一張地圖,在標識為監獄的地方畫了一個紅色的圈,銘塵看出來就是今天被攻陷的監獄。
「所謂的暴民襲擊監獄是你們策劃的?」銘塵看了眼何鴻雪。
抿唇淡淡一笑,何鴻雪舉起了酒杯,搖曳的燭光映得他的半面側臉忽明忽暗,和何文宣有一些相似的面容,在氣質上更為成熟,更為冷酷,也更為主動。
「如果給你一個選擇,在我和何文宣之間你會選擇誰?」銘塵端起了身邊的半杯酒,杯子輕輕碰擊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何鴻雪微笑著舉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始終停留在對面的男人身上:「你在試圖挑撥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嗎?」
「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還需要我挑撥嗎?」撇了一下嘴角,銘塵說道,「不管是你對何文瀚的欺騙,還是在已經知道我和文宣準備訂婚的前提下還故意做的那些事情……在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以後你覺得你們兄弟之間的信任還剩下多少?」
銘塵看著何鴻雪,認認真真的又問了一遍:「我和何文宣,你會選擇誰?」
「選擇了有用嗎?你不會選擇何文瀚,不會選擇我,也不會是何文宣。」何鴻雪早已經看穿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思,「你的選擇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就是你的導師阿泰爾,他救了你,教會你一切,成為第一個占有你的男人,也是第一個……拿走了你心的人。」
手指輕輕在銘塵胸口上碰了碰,何鴻雪放下了手裡的酒杯傾身上前,突然之間的靠近,銘塵微微往後。
何鴻雪雙手支撐在銘塵的身體兩側專注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管他們之間發生過多麼親密的關係,也不管此時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近,即便在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以後,面對銘塵,何鴻雪始終覺得他和銘塵之間隔了一堵看不到的牆。
無法窺視,更無法觸碰到對方層層防禦下的真實靈魂。
在銘塵和何文宣之間選擇誰?這是一個不會說出口但心裡卻有一個肯定答案的問題,何鴻雪有時候會羨幕他的弟弟何文宣。
作為何家的當家,何家的任何事情一直以來都是他說了算,都是他來做決定。
大概在潛意識裡,何鴻雪是認為自己比兩個弟弟要強的人。
他沒辦法蒙住自己的眼睛假裝不知道銘塵對待他和何文宣之間的區別。
就像是現在,即便他和他只要再靠近一點就能觸碰到對方的嘴唇,銘塵的眼底也是一片毫無溫度的冷漠,似乎不管他做什麼,這個男人對他的態度始終是冰冷的冷漠。
如果換做是何文宣呢?這個男人還會冷靜成這樣嗎?
「阿泰爾已經死了,無論你現在做什麼都沒辦法喚回阿泰爾。銘塵,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彌補你的遺憾而已,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當你為阿泰爾報仇之後你以後的路要怎麼走,生活要怎麼過?」
何鴻雪雙手扶著男人的肩膀,說道:「如果你的導師還活著,他不會希望你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下去。」
「如果我的導師還活著?」銘塵突然一下子笑了起來,他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了何鴻雪,起身走到了一旁的皮椅上坐了下來,兩條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
「你大概不是很了解阿泰爾,如果他現在能看到我,他一定很滿意我所做的一切,很滿意他成了我擺脫不了的夢魘,並且非常希望從今以後我永遠都忘不了他……」銘尖頓了一下,帶著一絲可笑的語氣說道,「他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偉大實際上卻非常自私的男人。」
所謂的玩弄人心,銘塵不過都是和阿泰爾學的。
「不管你們萬能教打算做什麼都和我沒有關係。」
既然已經知道了萬能教背後的勢力是誰,銘塵也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打算,他沒有興趣知道何家控制萬能教是要推翻菲利普斯的統治還是成為新的世界主宰,他已經習慣了獨來獨往孑然一身。
他樂意製造問題掀起麻煩,但並不想讓自己卷進去。
「你來十一區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過來旅遊度假的?銘塵,我可以幫你。」何鴻雪看著男人的背影大步走了過去,「萬能教在十一區已經滲透進各個地方,我能幫你輕易得到你得到的東西,就算你再怎麼厲害你始終是一個人……」
何鴻雪一把拉住了男人的手腕,他輕輕摩擦著銘塵手腕上的白色繃帶,聲音輕柔得仿佛窗外迷人的月色:「你也會受傷不是嗎?」
「謝謝你的關心。」一個冷淡的微笑。
「銘塵--」
指尖的溫度很快被從陽台上吹來的冷風吹散,何鴻雪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推開了通往陽台的門,像一道虛幻的影子一般從陽台上跳進了夜色里。
站在了陽台上,何鴻雪看著不遠處獨自一人行走在街上的男人,就在銘塵的身影即將消失在人群中的時候那個男人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一把抓住了一個人的衣服領子。
微微眯了眯眼睛,何鴻雪深吸了一口氣,等他的目光再去尋找銘塵的時候,銘塵和那個男人都消失了。
「即使阿泰爾死了,還有一個何文宣可以讓你無法保持絕對的冷靜,我知道我不該嫉妒自己的弟弟……」握著陽台護欄的雙手漸漸收緊,何鴻雪壓低了聲音,「就像你無法擺脫阿泰爾的夢魘,你知不知道你也是我的夢魘,銘塵。」
無法放棄。
狹窄而陰暗的巷子裡,鋒利的刀刃在慘澹的月光下折射出危險的冷光,只需要輕輕一用力,他就可以輕易割開對方的皮膚和血管,溫熱和鮮紅的血將染滿月色。
暗中跟蹤的年輕男人被銘塵壓在了冰冷的牆壁上,冰冷的刀刃上流溢出森森的寒氣,他卻絲毫不被影響一樣,沒有驚慌也沒有恐懼,無奈而溫柔的目光讓四周的空氣都變得溫暖了起來,三月的春水一般縈繞周身。
「有膽量跟蹤沒膽量出來見我,何文宣?」
「你想見我嗎?」
伸出雙手輕輕摟住了對方的腰,何文宣突然身體前傾,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銘塵不得不收起壓在何文宣脖子上的刀刃。
「我想見你,銘塵。」緊緊摟住了男人的背,何文宣翻轉兩個人的位置將銘塵積壓在了自己和牆壁中間,欺身而上吻上了對方的嘴唇,即使銘塵的手裡還握著一把能隨時要了他命的致命武器。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千里追夫(一)
「去點蠟燭。」
昏暗的房間裡,不遠處的壁爐里燃著跳躍的火光,從科技發達的一區到貧窮落後的十一區,恍惚之間有一種逆時光穿越的錯覺。
擦燃的火柴點亮了燭台上的白色蠟燭,何文宣抬著銀色的燭台走到了床邊,燭光映出了床上男人的輪廓,手腳上的白色繃帶已經散開來,像一根根大海里的水草流油在銘塵的身體四周。
濕糯的額發貼在光潔的額頭上,眉眼之間放鬆而慵懶的男人側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仿佛是一尊來自藝術大師親手雕刻的雕塑,即使身上一絲不掛也仍然美得驚心動魄,美得威嚴而聖潔。
銘塵微微垂著眼帘,他大概是在思考為什麼他和何文宣會從巷子裡轉移到酒店的床上,只是思考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有太大的必要。
將燭台放好,何文宣走回床邊把被子拉過來給男人蓋上,他自己坐在了床腳的位置看著這個剛剛和他發生過親密關係,現在卻一副你我保持距離模樣的冷酷男人。
「需要喝水嗎?」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