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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8:29:25 作者: 萬滅之殤
    「下一次……」銘塵瞥了眼何鴻雪曾經被他打中的小腹,手指再往下挪了挪,指著某個部位,「我會瞄準的。」

    第一百三十章 逃離(二)

    躺靠在了長椅上,銘塵像是睡著了一樣雙手交疊在小腹上,溫熱的流水從上而下澆淋在他的頭髮上,將白色的透著淡淡香味的泡味塗抹在了銘塵的頭髮上,十根手指輕柔地按樓著這讓何文宣喜歡的頭髮,黑色的,柔軟的,順滑而又明亮。

    腿上有傷自己不方便洗澡,這幾天都是何文宣親自給銘塵擦洗,交流變得少了,相處時候的氣氛卻沒有比些前相差太多,就像這涼秋里溫熱的水,總能在彼此的身上找到一絲慰藉與溫馨。

    霧蒙蒙的熱氣充斥著整個浴室,雲裡霧裡的不真實感。

    手掌輕輕覆上坐在他前面男人潮濕的肩背,手指緩慢地向下滑,指尖是屬於銘塵的體溫和皮膚的紋路,留下一條一條淺淺的水痕,滑至後腰的位置時停了下來。

    「我捨不得你離開。」從背後抱住了男人,何文宣的額頭抵在了銘塵的後頸上,如果不想待在一區,他們可以去其他地方,想去哪裡都可以,只要他們兩個人可以一直在一起。

    對,何文宣就是愛上銘塵了。

    不管是看到銘塵受傷時候的心痛,還是聽到銘塵想要離開自己時一瞬間的無措和窒息感,何文宣知道自己愛上了銘塵,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這個男人。

    銘塵剛剛想開口的時候,何文宣又在他耳邊說了話,低沉的聲音里少了兒分平時的溫潤,每一個字每一個詞每一句話里都帶著輕微的顫音。

    「我想給你你想要的自由,但同時又想給你安全,我想讓你快樂,但歸根結底我想和你在一起……」頓了一下,何文宣似乎是緩緩吸了一口氣,「有一句話我一直沒有敢問出口,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態度,又有多少真正的感情。」

    是真的喜歡他,還是僅僅喜歡他對他的好。

    在此之前,何文宣從不懷疑銘塵對他的感情,即便這個男人總是喜歡把感情藏得很深很深,他也一直堅定的認為銘塵對他是有感情的。

    直到今天,直到銘塵突然開口要離開他,不是失落於銘塵離開他的想法,而是失落於自己並沒有給銘塵足夠的安全感,他們之間的感情又有多深呢?

    「我不能去想像沒有你的生活,別對我這麼殘忍,銘塵。」

    但生活本來就是殘忍的。

    「我當然喜歡你,只是喜歡作為一種感情並不是一個萬能的藉口,我離開你的時候也會想念你,而不管我離開你多遠多久,我對你的喜歡也不會改變。」

    銘塵偏頭微笑著望向何文宣:「你呢,如果我的離開會讓你感到痛苦,那你以後還會喜歡我嗎?」

    「你真是一個……狡猾的男人。」何文宣有些哭笑不得,他對銘塵的感情當然不會改變,但銘塵總有辦法把他試圖表達的意思給歪曲。

    他愛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不分開。

    他卻說,不管離得多遠我們的感情也不會變。

    和往常一樣,何文宣再一次在銘塵面前敗下陣來。

    沐浴以後給銘塵受傷的腿換了藥,何文宣一層一層地纏繞上白紗布,銘塵的身上很乾淨,幾乎看不到什麼斑斑點點或者是傷疤,他已經在尋思著等回到一區以後用最好的藥物給銘塵治療傷腿,不想讓銘塵在腿上留下任何傷疤。

    一雙溫暖的手突然棒住了他的臉頰,何文宣抬起頭就看到了銘塵注視著他的目光,帶著淺淺的笑,有一些無奈,眼底閃著淡淡的火光。

    「別這樣,你已經連著好幾天愁眉不展了,你如果真的愛我的話就應該相信我。」銘塵捧著何文宣的臉頰,指腹輕輕摩擦著年輕男人光滑的皮膚。

    「我能相信你嗎?」

    「你當然可以相信我,我現在對你說的話每一個字每一個句都是真的,」銘塵微微傾身湊到了何文宣的耳邊,低語的聲音帶著沙沙的質感,仿佛沙漠裡在夜色中吹起的冷風,「我還會回來的,我們還會見面,在那個時候你會看到不一樣的我,真正的我。」

    何文宣輕輕樓住了銘塵的腰,把自己的臉埋進了對方的肩窩裡深深吸了一口氣:「現在的你不是真正的你嗎?」

    「我需要獨自一個人去尋找真正的我……」

    銘塵輕輕撫著何文宣的頭髮,他望著窗外,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色,一點光亮都看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那外面大概又冷又潮濕,這個時間點大部分的人都睡了。

    「有時候我也會感到迷茫,對於自己的身份感到困惑,我需要離開你,離開你們所有人。」

    頓了一下,銘塵低頭用下巴抵著何文宣的腦袋,喃喃道:「我需要回到我的位子上,去重新確認自己的身份,再一次確認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你要回到哪裡?」何文宣順著銘塵的話問道,「別告訴我你要回到十二區,我寧願你重新去做明星。」

    銘塵的話聽起來話裡有話,何文宣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他又想起了何鴻雪和他說過的那些事情。

    不可能完全當做沒聽到,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影響。

    猶豫著想要問出口的問題卻已經提前得到了一個可能性極高的答案。

    「銘塵?」

    何文宣總是對一些危險的武器格外敏感,當冰冷的槍口對準了他的太陽穴時,心也跟著涼了下來。

    「我不想對你開槍。」

    手裡握著一把黑色的冰冷的槍,銘塵將槍口滑至何文宣的胸口,他握著槍的手都能感覺到何文宣跳動的心臟。

    嘴角懸掛著一絲略帶歉意的淺笑,銘塵抬手輕輕撫了撫何文宣的臉頰,聲音儒雅而溫柔:「文宣,我需要你送我出去。」

    「這是什麼?」

    「一個小小的炸彈。」

    「……你從哪兒拿到的?」

    「我有自己的辦法拿到炸彈,也有辦法離開這裡。」把槍收了起來,銘塵將一個金色的手鐲牢牢套在上了何文宣的手腕上,他拉著何文宣的手看了看微笑著說道,「這是我特別讓人定製的,你戴著還蠻好看的。」

    他偏過頭在何文宣臉頰上親了一下,後者突然抱住了他咬住了他的嘴唇,一個帶有情緒發泄意味的吻,像是暴風雨夜裡擊打在花枝上的冰冷的雨水,壓抑而充斥著掙扎的痛苦。

    銘塵沒有拒絕這個吻,任由這個男人啃咬著他的嘴唇。

    銘塵用槍抵著何文宣的心臟為這個男人戴上特製的會引發爆炸的手鐲,整個過程安靜得仿佛世界都被海水沉浸,他的手沒有抖動一下,何文宣也沒有說一個字。

    仿佛這一幕早已經在意料之中。

    所有美麗的泡味一個個的破滅,在自己的眼前,真實得殘酷。

    回顧過去其實一直都有很多令人值得懷疑的細節,何文宣沒看到嗎?他都看到了,他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他把這些小小的一個又一個的破綻全都堆積在心底不起眼的角落,用一層又一層的油布覆蓋著。

    看著銘塵用槍指著自己,冷靜而溫柔地為自己戴上能要了他命的手鐲,銘塵很平靜,何文宣也很安靜。

    「為什麼你不覺得我會真的放你走?」何文宣看著眼前的男人。

    手指輕輕碰了碰自己被咬破皮的嘴唇,銘塵笑了,像開在夜色里的一朵白曇花,很美,很冷,一瞬即逝:「單單回答你的這個問題,靠任何一個人都不如靠自己來得靠譜,就算你願意放我走,何鴻雪也不會答應。」

    「我還是喜歡你的何文宣,」銘塵在何文宣的注視下站了起來,白天還在坐著輪椅行動不便的男人已經可以忍著傷痛像個正常人一樣自由行走,低頭掩蓋了眼底一閃而逝的不適,銘塵朝何文宣勾了勾手指,「就像我說過的,這一次離開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面,看在你以前照顧我的份上,我很樂意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你。」

    「你可是第一個知道我是誰的人。」見何文宣還是坐在床邊看著自己,銘塵頗有些不耐的說道,「坐著做什麼,過來扶著我,你應該帶我離開這裡了,不要輕舉妄動,我不想殺了你,何文宣。」

    「你不是銘塵嗎?」何文宣還是過去扶住了這個愛逞能的男人,「我可以用輪椅推你出去,別擔心我會耍小動作,我還不想在失戀以後就被毒針毒死,這太憋屈了。」

    銘塵禁不住笑了起來,他喜歡何文宣面對慘澹現實時候的幽默,雖然聽起來很可憐。

    「我是你們一直在找的人。」銘塵讓何文宣扶著自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用普普通通的語氣說出了一個不該這麼平淡的秘密,聽起來就像在說,嘿,何文宣,屋外有一隻小蟲子。

    一點也不有趣。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逃離(三)

    「我是你們一直在找的人,畢竟我們並不是從今以後再也不會見面了,下一次再見面的時候或許就不會顯得很驚訝,你說對不對?」

    與其讓別人告訴何文宣真相,銘塵似乎更願意自己親口把真相攤開在何文宣的眼前,不是何鴻雪也不是何文瀚,偏偏選中了何文宣,他有他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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