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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8:29:25 作者: 萬滅之殤
銘塵微笑著輕輕搖頭,自嘲的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什麼。」
「他就是這樣一個混蛋,只要是他認為是對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阻攔他。」何文瀚又想起了何鴻雪對他這麼多年來的欺騙,僅僅是因為何鴻雪認為他不可能會愛上一個戲子,就不曾過問他的感受直接把銘塵拿去利用。
「文宣在乎你。」何文瀚眉頭微皺,他了解他的雙胞胎哥哥。
「文宣在乎我,鴻雪在乎文宣,你大哥現在對我好僅僅是因為文宣在乎我而已。可如果因為我一個人讓你們兄弟三個人之間產生了矛盾,即便文宣在乎我,何鴻雪也不會任由我這個潛在威脅留在世界上。」
銘塵的話里透露出這個男人格外清醒的頭腦,越是清醒,說出來的話就越是平靜,卻顯得更為可悲而真實。
「他可能會悄悄殺了我,畢竟人死不能復生,而在失去了所謂的愛情以後你們難道還能把親情也扔了嗎?何鴻雪太了解你們了,人面對現實總是難免屈服,你可以覺得是我多想,但為了我自己的未來我不得不多想。」
銘塵低聲喃喃著,從喉嚨里溢出來的聲音無可避免地帶上了幾分脆弱和惶恐:「你很好,文宣也很好,但我很怕……很怕某一天突然又遭遇到所謂的懲罰。」
他抬頭望向了坐在他對面的何文瀚:「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你救不了我,何文宣也救不了我,我只能儘可能的依靠自己,你可以認為我不信任你們,但我只是很清楚的明白,和你們的兄弟情相比,我銘塵始終是一個外人。」
一個可以隨時被犧牲掉的人。
這不能怪銘塵,在得知了被欺騙的真相以後何文瀚能更清晰的體會到銘塵心裡的惶恐不安,如果何鴻雪打算對付銘塵,就像銘塵說的那樣,基於他和何文宣對何鴻雪近乎百分百的信任,銘塵根本不會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他或者何文宣。
但那是以前。
何文瀚現在有自己的想法。
何鴻雪和何文宣值得信任卻不能完全去相信,這就是銘塵的話帶給他的感悟,如果不是屋外還有那兩個傢伙看著,何文瀚現在只想狠狠擁抱面前的男人,告訴他自己能保護他。
「這些話你和何文宣說過沒有?」
銘塵搖了搖頭:「你應該了解你的雙胞胎哥哥,他會安慰我,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何文宣對何鴻雪的信任是外人無法破壞的,銘塵還沒有那麼蠢直接說出來。
「你還真是了解他。」何文瀚半是嘲諷的笑了一聲,「那你還打算和他在一起?」
這個話題聊到這裡也差不多了,再繼續說下去就顯得過於刻意,銘塵喝了一口咖啡試圖轉移話題:「你喜歡以前的我多一點,還是現在的我多一點?」
何文瀚眯了眯眼睛:「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以前的你和現在的你有什麼區別嗎?」
「你覺得沒區別嗎?」銘塵好奇的問道。
「你就是你,不管是以前的現在的還是未來的……」何文瀚雙手趴在了桌子上認真而專注地盯著男人,完全不管屋外的兩個人是不是在看著他,他就只是看著銘塵,像是要把這男人給吞進肚子裡一樣,「我都喜歡。」
都喜歡嗎?
以後的我也會喜歡嗎?
銘塵笑著說道:「不愧是雙胞胎兄弟,你和何文宣一樣真會講話。」
不用等太久,很快你們會看到另外一個不一樣的銘塵,希望到時候你們還能記得你們說過的話。
別後悔。
銘寒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說道:「咖啡也喝了,甜點也吃了,該聊的也聊了,待會兒一起吃飯吧,我們四個人。」
應該算是,暫時和解?
「如果你們再騙我,我可不會善罷甘休。」何文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意味著他願意和何鴻雪、何文宣和解了。
晚餐之後三兄弟又聚在一起喝酒,聊了些什麼銘寒並不感興趣,分裂的種子已經被他親手埋在了何文瀚的胸口裡,和謹慎又冷靜的何文宣不一樣,作為雙胞胎弟弟的何文瀚骨子裡透著一股倔強和自我。
那傢伙就是一頭蓄勢待發的兇猛野獸,有屬於自己的想法,更有自己的野心。
從今天以後他們三個人仍然是兄弟,但一些微妙的氣氛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改變。
「先生,這是您的信。」依雲乖巧地站在男人身旁,小聲說道。
朝屋外在花園裡喝酒的三個男人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銘塵轉過身從依雲手裡接過了一封尚未開啟的信封,他走到了壁爐旁將信封扔進了火堆里,自己坐在旁邊打開信紙快速掃了一眼。
嘴裡呢喃著一個人的名字:「亞瑟?」
在火光映照下的男人臉頰上泛起一層微紅的光暈,溫暖的溫度卻爬不上銘塵微涼的臉頰,這個男人看起來仍然冷靜的可怕,即便是壁爐的火焰也無法讓他變得溫暖一些。
隨手將信紙扔進了火堆里,銘塵坐在躺椅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差不多了,時間差不多了。
「告訴他,可以開始了。」男人沉聲道。
「是,先生。」
第一百零七章 互為試探(四)
銘塵找到那隻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的貓咪的時候,那隻並不喜歡和人親近的小野貓正乖乖窩在何鴻雪的懷裡,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倒是有點兒委屈的模樣。
「你在找它?」何鴻雪輕輕捏著懷裡小野貓的小爪子,小野貓嗷嗚了兩聲表達不滿,但仍舊沒有能夠脫離何鴻雪的禁錮。
「腿快好了吧?」何鴻雪低頭看著被銘塵打了一個漂亮蝴蝶結的貓咪小傷腿,輕輕碰了碰,小野貓不悅地嗷嗚了兩聲,探著腦袋往下望了望,離地面太高了沒敢跳,還是只能氣鼓鼓地待在何鴻雪懷裡。
「恢復得不錯,這幾天已經可以自己下地到處跑了。」銘塵微笑著說道。
自從何文瀚勉強算是和何鴻雪他們「和解」以後,何鴻雪似乎就沒有離開回到何家的打算,這幾天以來一直都是待在他和何文宣的家裡。
銘塵知道何鴻雪在觀察甚至是試探自己,這個男人還是對他產生了懷疑。
「這幾天下來,我發現我對你的了解真的很少,」話語一頓,何鴻雪說道:「文宣今天有點事情會晚一些回來。」
「他已經和我說過了,你想吃什麼?我來弄晚餐。」
窗外漸漸落下的太陽,晚霞水染顏料一般的色彩瀰漫了天際,微涼的風透過半敞開的窗戶揚起透明的窗簾,溫柔的夕陽灑在了兩個男人的肩膀和頭髮上。
何鴻雪微微眯著眼睛看了眼窗外,「不必了,我們出去吧。」他笑著說道:「我請客。」
難不成還是我請客嗎?銘塵笑著點了點頭:「好。」
豪華遊艇,私人廚房,海上風景,二人世界。
這一頓晚餐吃得有滋有味更有情調有浪漫,有奢華有品位。
除了彼此對面坐著的,並不是電影中這般浪漫場景里應該有的恩愛情侶。
從海中撈起的鮮魚在廚師的烹飪下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冒著氣泡的白葡萄酒在夕陽的侵染下也有了鮮紅的顏色,仿佛有溫柔的火苗在酒中游弋。
鮮嫩的魚肉入口即化,迎面輕拂的海風愜意宜人,大片大片的日落餘暉灑在海面上泛起碎寶石般的波光粼粼。
「這應該是我吃過最浪漫的一頓晚餐了。」端起酒杯將白葡萄酒送入口中,銘塵舒服的緩緩呼出一口氣,整個人都在這天水相交的美景里放鬆了下來。
何鴻雪開玩笑的說道:「我應該送文宣一本浪漫手冊。」
抿起了嘴唇的男人在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小酒窩,銘塵微笑著說道:「文宣是一個有一些浪漫但並不算特別浪漫的男人,他的溫柔和體貼更多的是體現在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里,你能感覺到他是真實的,而不是像電影裡的大眾情人一樣浪漫得脫離了生活。」
「他聽到你的評價應該會很開心。」
一旁的侍者上前來為銘塵倒酒,何鴻雪揮手示意侍者退下,他站起來拿起酒瓶親自幫銘塵快空了的酒杯倒入佳釀。
何鴻雪重新坐了下來,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男人繼續說道:「像我們這樣擁有巨額財富的人對所有接近的人往往很難放下戒心,你根本不知道對方是懷著真心或者是其他目的來接近你,看不到摸不到的真心不如確切的數字來得真實。」
揚起了嘴角,何鴻雪微笑著說道:「做生意要比交朋友容易,交朋友又要比談感情來得更容易一些,無論是對我還是文宣來講,談一段真正的感情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可遇不可求嗎?
銘塵不禁笑了一下,他端起酒杯輕輕晃動這透明的玻璃器皿,晶瑩的液體在杯壁上留下水漬,銘塵透過玻璃酒杯望著對面的男人。
「而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感情還得需要雙方的同時付出,如果僅僅是一方單方面的付出,最後的結局也不會好到那裡去。」
就像是以前的「銘塵」,單方面的付出,得到的只有何鴻雪殘酷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