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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8:29:25 作者: 萬滅之殤
何文宣驀地一下笑了,不知道是因為銘塵今天有些任性又主動的舉動,還是對方居然和他想到了一塊兒。
「小布萊克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回過頭對何鴻雪說了一句,何文宣握住了銘塵的手,帶著男人往樓上去了。
看著一起上了樓仿佛一對熱戀中情侶的兩個人,何鴻雪神色有些複雜,銘塵還是像以前一樣對何文宣更為親近,何文宣卻比以前對銘塵更為用心。
第四十九章 感情的陷阱(二)
臥室面朝大海格外寬敞的陽台上,銘塵和何文宣面對面地坐在一起,一大碗牛腩面足夠他們兩個人分了,何文宣甚至還額外買了一些牛腩、鹵豬蹄和粥,非常豐盛又格外美味的一頓早餐。
銘塵慢條斯理地吃著面,大部分時候都在聽何文宣說話,偶爾感興趣或者好奇的問一句。
「泰瑞爾有一個外號:特工之王。」
這不是何文宣第一次和銘塵一起吃東西了,卻還是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連吃湯水面都能吃出一股優雅的味道來,何文宣突然發現,過去的那幾年裡他對銘塵的了解其實並不深,也很少會像現在這樣仔細而安靜的觀察對方。
過去的銘塵是個隨時隨地都散發著「不要靠近我」氣場的男人,一個不喜歡外出的男人,一個儘可能避開他們所有人的男人。
「既然他是一個特工那為什麼還要殺了布萊克家族那麼多人,或者是受什麼秘密機構指使?」銘塵好奇的問道。
小布萊克這條漏網之魚想找他做什麼,報仇雪恨?看起來不太像,那些和小布萊克接觸時細微的細節漸漸構成了一張初具雛形的蜘蛛網,銘塵隱約有一種直覺,但他從來都不是貿然斷定的人,還需要繼續觀察。
何文宣搖了搖頭:「他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名義上雖然是一個特工,實際上對政府的忠誠度很低,如果不是因為泰瑞爾是個很有分寸同時又能力超群的人,政府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人存在的。」
「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能用常理去理解,關於泰瑞爾這個人我也只是聽說過並沒有真正見過,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出手殺了布萊克家族那麼多人,但是自從出事以後他就失蹤了,以那份檢查單上的信息來看,泰瑞爾絕症晚期活不過三個月,這或許是他發瘋的原因之一。」
「聽起來是個既危險又神秘的男人,我們能找到他嗎?」銘塵喝了口蘋果汁。
「如果泰瑞爾不想被人找到就沒人可以找到他,沒有必要一定幫小布萊克找到泰瑞爾這個人,」僅僅是向小布萊克表達善意而已,並不值得何文宣為此付出過大的代價,他繼續說道,「碰巧文翰那邊也有泰瑞爾的消息,他後天就到。」
突然抬頭看了看銘塵,何文宣體貼的說道:「如果你不想見他,到時候你可以暫時到森林公園的湖邊別墅住兩天。」
泰瑞爾的消息?銘塵感興趣的是這個。
銘塵搖了搖頭:「我沒有那麼脆弱,更何況我也不可能避開他一輩子。」
微笑著低下頭,漸漸灑滿城市與海面的陽光在他的眼底投下一片波光粼粼,有那麼一絲無可奈何,又不得不接受既定未來的隱忍。
「我很抱歉……」握住了銘塵的手,這大概是何文宣第一次說出道歉的話,他沒有辦法強迫自己對銘塵說謊,現下的情況是他一個人沒有辦法改變的。
何文宣改變不了何鴻雪制定下的規則,改變不了一個星期以後銘塵就要從他身邊離開的現實,更改變不了銘塵以後還得周而復始徘徊在他們三兄弟生活里的事實。
「你沒必要對我道歉,過去的幾年一直都是這樣,以後我也可以適應的,對不對?」銘塵笑了笑,但他們都知道就在一個多月以前銘塵才剛剛從地獄的門口被搶救回來。
銘塵半開玩笑的說道:「我估計過不了幾年你們就該膩味了,答應我,如果我老了,至少不要把我丟到街邊去,嗯?」
「當然不會,我永遠不會放開你。」何文宣握著銘塵的手更緊了,他寧願面前的這個男人對他發火,或者是像以前那樣用哀求的目光看著他,也不要像現在這樣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故作幽默。
執起男人的手輕輕摩擦著自己的臉頰,何文宣雙手捧著銘塵的手親吻著男人的指尖,一下又一下,仿佛花蜜一樣沁入心脾的那種甜,讓人因若有似無的清香微微顫抖,最後會留戀唇邊的那股甜美,再三回味。
急診室,病危通知,何文宣仍然記得那天自己趕到醫院時手術室門外亮著的紅燈。
重症病房裡的男人長時間的昏迷,隔著透明的玻璃只能看到銘塵安安靜靜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安詳得好像只是陷入了一個充滿美好的睡夢裡。
何鴻雪自始至終沒有出現在醫院,何文瀚一天到晚都守在病房外面,何文宣說不清那個時候自己是什麼感覺,一種陌生的、遲來又遲鈍的淡淡悔意。
第五十章 感情的陷阱(三)
「文翰明天早上到。」
塗抹了精油的手指輕輕按壓在男人的腰背上,恰到好處的力道讓趴在床上的銘塵禁不住發出舒服的嘆息聲。
銘塵懶洋洋的應了一聲,今天中午的時候何鴻雪就離開了,連個招呼都沒有打,而之前被發配到了其他地方的何文瀚又因為小布萊克的事情要回來了。恰巧知道了一些關於泰瑞爾的消息?銘塵很好奇何文瀚在過去的幾天裡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和泰瑞爾扯上關係。
後頸蘇蘇麻麻的,閉著眼睛休息的男人微微偏頭往後看了一眼,何文宣幾乎是貼在了他的後背上親吻著他的後頸和肩背,雖然和何文宣在床上很合得來,但他並不是一個容易沉溺於歡愛中的男人。
「今晚要嗎?」低沉磁性的聲音像是摻了巧克力糖漿的冰沙,銘塵翻過身來貼上了何文宣的肩窩,何文宣順勢把男人摟進了自己的懷裡,輕撫著銘塵的手臂和後背,親吻著額頭和長長的眼尾。
銘塵繼續說道:「我有一點累了……」
沙沙的聲音軟軟的,融化了的巧克力糖一樣。
「在健身房待了一早上,下午又去游泳池,不累才怪了。」似乎是愛上了親吻男人的甜蜜感覺,何文宣像是吃糖一樣小口小口地親吻著快要在他懷裡睡著了的銘塵,被弄得痒痒的銘塵微微皺了皺眉頭不滿的嘟囔了兩聲。
何文宣笑得更開心了,稍稍逗了逗銘塵以後很快就收手了,他向來是一個知分寸懂進退的理智型男人。
手指輕輕抓了抓銘塵鬆軟的頭髮,何文宣在男人額頭上親了一口:「這麼努力做什麼?」
「不知道一個男人過了三十歲以後身材很難保持嗎?你整天給我吃那麼多好吃的東西,不多運動一下的話一定會變胖。」懶懶抬起眼皮看了何文宣一眼,銘塵很快又閉上眼睛縮進了何文宣的懷裡輕輕蹭了蹭,像一隻懶洋洋的尋找貓窩的大貓。
「累了就睡吧。」何文宣拉過被子蓋在了兩個人的身上,房間裡只剩下床邊的夜燈還開著,微弱的藍色燈光讓房間仿佛浸在了大海里一樣。
「你確定?」身為一個男人,銘塵怎麼可能感覺不出來何文宣想做什麼,對方是他的飼主,只要何文宣願意,根本不需要對他有所顧慮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但現在,何文宣選擇了退讓和忍耐,這個傢伙可是正值男人最精力旺盛的時期。
「你想我現在抱你嗎?」淺淺一笑,何文宣拍了拍男人的背,柔聲道,「睡吧。」
「對我這麼溫柔,我怕自己忍不住愛上你怎麼辦。」銘塵閉著眼睛喃喃道,聲音越來越小,「那可是飛蛾撲火……」
愛上我嗎?
「銘塵?」何文宣輕輕喊了一聲,依偎在他懷裡的男人沒有什麼反應,竟然是睡著了。
飛蛾撲火嗎?
何文宣輕輕嘆了一口氣,銘塵倒是睡著了,他卻突然有些睡不著了。
並不是沒有存在寵物愛上飼主,或者是飼主愛上寵物的先例,只是他們家的這種情況太過於複雜,愛從來都是自私的,捨不得分給其他人一分一毫,理智如何文宣比任何一個人都明白這個簡單的道理。
有思考過「愛」這個議題嗎?大概有,但總是刻意迴避。
何鴻雪對銘塵有愛嗎?如果完全沒有,也不會一直把銘塵留在何家,當年也不會費盡心思的把銘塵弄到手,但如果說有,為什麼又願意把銘塵讓出來,為什麼在銘塵急救的那幾天完全看不到人影。
何文瀚呢?他的孿生弟弟,雖然看起來總是愛欺負銘塵,但銘塵在重症病房那幾天又沒日沒夜的守在外面。
沒有誰能比何文宣更了解他的孿生弟弟。
何文宣低頭望著懷裡已經進入夢鄉呼吸平穩的男人,何文瀚對銘塵不能說愛但一直都有解不開的結,越在意越是去傷害,距離越來越遠,誤會越來越深。
自己明明可以解開何文瀚和銘塵之間的誤會和傷害,最終卻選擇了什麼都不說,僅僅是擔任銘塵受傷後安撫與保護的角色,這是一種明知故犯的自私情感,一種明明看到了在萌芽卻又刻意迴避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