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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3:36:37 作者: 喜酌
蒜剝得乾乾淨淨擱在紙巾之上,薛京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店裡的陳年茶水,皺一下眉頭,又默默將兩人的茶杯推到了稍遠處,他雙手交握搭在桌面上,深吸了一口氣才叫了一聲哈月的名字。
哈月正在手機上回復工作消息,聽到他終於預備說話,擱下手機抬頭看他。
可她這麼一看不要緊,薛京就跟坐在審訊台前的犯罪份子似的,光是被哈月明亮的目光掃到,心裡就開始發慌,他抿了下唇試圖掩飾尷尬,又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裡頭的「抹布水」,這下碎茶葉直接嗆到喉管,他突然捂住口鼻開始劇烈的咳嗽。
眼淚嗆出來了,鼻涕也是。茶葉更是從鼻孔飛出來了。
薛京用紙巾捂著臉衝到洗手間。
哈月被這個活寶逗得樂不可支,搖著頭又接著回復工作消息。
等到薛京雙手濡濕的從洗手間走出來,炒麵已經被端上了桌子,哈月等都沒等他,已經開始大口吃麵了。
哈月一早上沒吃飯,餓得大快朵頤,反觀桌子另一頭,薛京用筷子在嘴裡繡花,他挑起一根麵條送進嘴裡,每咀嚼一下,都要看一眼對面的哈月。
等到哈月即將風捲殘雲,他也就吃了十根麵條,肚子已經飽了,擱下筷子又喊了她一聲。
「月月。」
哈月瞥了一眼他的盤子問:「怎麼啦?不好吃。」
是不好吃,但他不說。
薛京重新拿起筷子,朝著哈月無害地微笑,裝作很有胃口地繼續進食:「不是啊。挺好吃的。我發現只要跟你在一起,吃什麼都很香。」
「哦。」哈月拉著長音無視他口中的油膩情話,往嘴裡扔了一顆蒜把最後一口麵條也打掃乾淨,「那你老叫我幹什麼?有話要說?」
今天薛京才意識到,當日哈月和他的道歉是多麼了不起的事,她那麼自然地說出了那些自己曾經犯過的錯誤,並且道歉的過程中沒有絲毫扭捏,可是這事兒輪到他自己,他怎麼也開不了口。
時至今天,他仍然不算一個完全灑脫的人,起碼在處理男女感情上,她不如哈月豁達。
上一次,他對哈月進行「人渣」式的坦白,是因為選無可選,只能以小博大,說到底那些剖析仍然是他加深彼此牽絆的一種工具,但這一次,他所擁有的喜歡和牽掛已經太多了,在不確定哈月的反應下,他根本不敢把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全盤托出。
「嗯。」薛京又往嘴裡塞了一大口刀削麵,等到咀嚼過後,全部咽下去,才鄭重其事地說:「我真的特別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喂!」兩人身後正在寫寒假作業的小學生突然因為薛京偶像劇般的告白而爆發出一陣偷笑,哈月如芒在背,立刻在桌下伸腿踩他的腳,「閉嘴!」
薛京像是腿上有眼,非但輕巧躲過她的攻擊,還一下抓住她裙下的膝蓋,他指節纖長,隔著長靴在她的膝蓋上一寸寸收緊下行,他像輕佻的正骨師傅那樣一點點撫摸她的小腿,直到她的臉頰燒得通紅。
他沒有閉嘴,唇色唇形都很完美的嘴巴還在講話,他說:「所以你再多喜歡我一些可以嗎?再偏愛我一點。更離不開我一點。」
如果她再多愛他一些,他想自己可能才敢肆無忌憚地為以前的行為道歉,如果她根本離不開他,那麼他未來才不用這麼患得患失,瞻前顧後。
所以,自省了半天,他得出結論是:問題的解決源頭在於哈月。
哈月擰著雙腿同他的一隻胳膊角力,臀下不堪負重的凳子立刻在瓷磚上發出「吱吱」的慘叫。
寒假作業被合上,稍大一些的孩童開始和自己的姊妹對口型,故意模仿薛京說的那些酸話。小一點的女孩子更加頑皮,突然扯起尖細的嗓子唱起了歌,「東邊的草原上有兩頭牛,公牛對母牛說,I love you,母牛對公牛說,你羞不羞羞不羞!」
坐在廚房聽著小說打瞌睡的老闆聞聲用力一拍面板,立即對著兩個孩子開炮:「媽的,寫不寫作業?你們兩個是不是皮癢?」
孩子們突然噤聲,重新翻開寒假作業奮筆疾書,哈月槽牙咬得「咯吱咯吱」,不便在麵館里與薛京上演鬧劇,於是停止掙扎,只用一雙黯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不驚動聲帶,只用口中的氣流道:「薛京,你別給我發瘋!鬆開!」
因為瞪得太用力,哈月眼皮處內雙的褶痕完全消失,原本一顰一笑都充滿嬌媚的眼型此刻因為滾圓而顯得十分天真,薛京右手撈著她的小腿,掌心上下摩擦,聲音也隨著她的音量低沉下來。
「那你先答應我。」
好漢不吃眼前虧,哈月立刻點頭眨眼,乖巧得似被匪徒綁票,「我答應你,都答應你。」
「答應我什麼?」薛京手指已經捏到了她的腳腕,這麼冷的天,為了同時貫徹商務和禦寒,除了加薄絨的連褲襪,她在長裙下還穿了一雙麂皮製作的膝上高跟靴,靴筒柔軟像短毛狗的皮膚,他幾乎要把她整條腿拉到自己的凳子上捏。
哈月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擠著小鼻尖含糊敷衍:「答應再多喜歡你一點。多愛你一點。何止啊,以後我還要對你三百六十度死纏爛打。薛京,瞧好吧,我要讓你在龍捲風似的愛情里窒息,像寄生藤似的纏著你,繞著你,最後你都得求爺爺告奶奶痛哭流涕,讓我多給你點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