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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3:36:37 作者: 喜酌
    淚水像是兩條小溪從她的眼角迅速匯聚到雙下巴,她臉上不僅下著雨,聲音也如電閃雷鳴:「不過了,不和你過了!」

    「誰願意和你過你就喊誰和你過!反正我不過了。」

    金子心想自己也沒說很重的話,怎麼就不過了,連忙伸手揩她臉上的眼淚問她:「咋還哭上了?我也沒說你啥啊,你發那信息是不對吧,合著戳是非還戳出理了?」

    「書看不進去就算了,但胎教得做吧,你之前不還說咱倆都吃了沒讀書的虧,說啥都要讓孩子出去上大學嗎?」

    「不是那些個事!」小雨嚎啕著坐回凳子上,氣憤地叫囂:「金振梁!你吃獨食拉黑屎,零食拿給你吃,你就一口都不給我留?!燒烤啥的不能多吃,蝦條我嘗一根都不行?還有橙汁!那瓶里還剩小半瓶呢,你咋扔垃圾桶了?就不能給我喝一口?」

    「還有媽給我弄得那些飯,一點味都沒有,吃了根本不頂事。」

    「我昨天晚上睡覺之前說我今天想吃車厘子,你聽都不聽就背過身說那東西糖分高,買都不給我買!那我就是想吃!我是給自己吃嗎,是孩子也想吃。」

    小雨哭得驚天動地,金子怕她驚動胎氣,是訓也不行哄也不行,啞口無言之中,連忙抱著她的肩膀給她順氣。

    店裡,小兩口正在因為薛京和車厘子而鬧情緒,臨城,距離機場四十公里外的大型冷鏈物流中心之內,哈月正和薛京在進口果蔬區挑選成箱的水果。

    半小時前,薛京在地下停車場也接到了周雙的信息。

    但不同於周雙擔心的營銷黑點,反正新書的書號都下來了出版合同也早都簽了,他全部心思都放在接下來要怎麼提前給哈月打預防針上。

    他清者自清,完全不在意網上輿論到底怎麼揣測他詐捐,抹黑他的私生活,對於大家攻擊他做廣告賣課賺錢,他也沒感到委屈,因為這畢竟是事實,無可非議,如果大家覺得他有辱文人風骨,大抵是該罵罵出氣。

    但薛京著實有些害怕哈月看到那段他「詆毀」前女友的視頻採訪。

    而且天地可鑑,那些射影含沙的話他還不止說了一次,用《午後天台》的稿費買賓利想起哈月時他說了一次,去薊大同學會沒見到哈月又說了一次,在耶魯訪學時發高燒彌留之際,發現哈月還沒把他從黑名單拉出來也說了一次。

    總之,他剛分手後那段日子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欠佳,明知道想起哈月會讓自己難受,但他非常積極地放任自己去想,而想起哈月的每一次,他差不多都要報復性地把這個段子當笑話講一遍。

    挖墳黨還挺客氣,只給他截圖了「吐槽」首秀,他應該感謝對方八輩祖宗。

    他還要感謝幸而分手後哈月根本不關注他的作品,也從來不混文學圈,不然他壓根都沒機會和她複合。重逢後別說是拿拉豬仔的三輪電動車載他,他哪配和她一起吃飯,接受她的道歉,估計她會一腳給他踢溝里。

    但凡是個人,誰會樂意被前任在公開場合貼上「拜金」和「勢利」的標籤?再說那都是誤會,哈月有難言之隱的,人家分手時也不見得比他好過,情況調轉,如果他聽說哈月分手後到處敗壞他,他也會生氣。

    生氣合理,如果因為這件事而和他分手那就有點誇張了,畢竟他們現在已經不是簡單的戀人關係了,心理學上講遞進,戀愛的第一層是肉體上的,第二層是日常瑣碎,最後才能上升到分享各自隱秘的精神創傷。

    他倆現階段何止是這三層的關係,靈魂匹配度根本已經衝破了大氣層。

    所以哈月大約是不會因為他沒氣度,又嘴賤的這點小事和他提分手的罷?

    可是就這樣想著,給自己做了老半天的心理疏導,薛京越想越沒底,心裡直打鼓,開車的路上沒說話,到了冷鏈找地方停車沒說話,下車跟著哈月去看水果時也沒說話。

    整個人因為打不好話術草稿,心神不寧,沒精力做表情管理,所以周身也沒熱乎氣兒了,看起來冷著一張好臉,像尊剛從古堡里蹦出來的千年吸血鬼。

    哈月眼睛多尖,當然發現薛京這一路面色煞白,滿眼陰鷙,但她以為他是因為承受不了網友們對他的批評而心生怒火,想來大作家跌落神壇被扎破泡泡的滋味是難受,所以哈月由著他安靜,想儘量給他點放空的時間沉澱情緒。

    兩人就這樣貌合神離,擠在購買年貨的人潮中,跟松鼠攢家當似的,先後用借來的手拉車把幾大箱水果,海鮮,乾貨全部搬回車上。哈月這才氣喘吁吁地看了看手錶,提議兩人在就近的蒼蠅館子吃碗麵再繼續趕路。

    第53章 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你自己

    因為主客流為貨車司機與裝卸工,物流中心附近的餐飲店面大多沒有精緻的裝修,二十米見方的小店個頂個的昏暗又油膩,以食物便宜量大而取勝。

    下午兩點,正在營業的小麵館內冷冷清清,除了老闆的兩個小孩正盤踞在靠暖氣最近的桌子前寫作業外,店內只剩下哈月和薛京這一桌客人。

    牆上的大紅色餐單上菜單只有文字,除了煲仔飯外,還有兩三樣麵食,薛京不是很餓,為了避免浪費糧食,哈月就點了一份炒刀削,叫老闆上餐時替他們分成兩份。

    面還沒上,薛京趁這個空擋近乎殷勤地幫哈月倒水,涮碗筷,無奈吃麵並沒有更多可以講究的細節,最後他實在干無可干,又從桌角上竹編的小框裡捏出半頭紫皮蒜,嘴裡念著斯琴大姨經常說的那句:「吃麵不吃蒜味道少一半」開始主動替哈月剝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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