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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3:36:37 作者: 喜酌
人也是動物,痛得難以忍受,便會激發深層的劣根性。
薛京知道自己出於紳士,風度,體面,以及種種男女相處的法則都不該說下去,但他還是說了,他像只瘋狗一樣控制不住地想用他擅長的文字傷害她,她當年怎麼傷害他,他就加倍還給她。
誰也不是真的永遠沒脾氣,他上學那會兒為了討哈月喜歡不是裝得也很累嗎?走一步想一步,比職業選手下西洋棋還瞻前顧後。
因為愛重她,他寧願做腦袋空空的笨蛋,摒棄所有他在人生中被教導過的陰險和狡詐。他把心臟掏給她,那是他最重要的東西,讓她踩在腳底下,不是為了讓她一腳踢到下水道的。
「嘖,剛才講得挺順口,現在怎麼說不出來了?又沒法兒自圓其說了是吧?」
薛京點著頭,像良師孜孜不倦。
「我幫你講呀。是,我很好,但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是對吧?你當然沒有多偶傾向,這個我承認。」
「你也不是真的拜金。你不過是早就清楚,我就是個你人生中短期的玩物,所以用完了,傷自尊了,就像個垃圾似的迫不及待地甩掉了。」
「畢業是你的個人時間止損線咯?」
「玩兒嘛,誰都會,你一開始說明白,我也不是受不起,可你不該持續給我一個你想要和我有未來的假象吧?」
「別裝啦,你今天就說句實話,分手後你傷心過嗎?你只覺得解脫了是吧,不用說謊,不用怕了。就連現在這不像樣的道歉也是出於同一個目的。」
「你就只想你自己痛快?想過我嗎?」
「哈月,道歉是彌補他人,不是成就你自己,聽得懂?」
薛京不知道哈月有沒有聽懂他發得瘋,但他知道,他說的話肯定也同樣傷害到她了,不然她不會在他說話的時候全身戰慄,像是看變態一樣,逐漸對著他露出迷茫又驚悚的眼神。
是啊,她應該怕他。
這就是渾身是刺,錙銖必報的他,她早應該怕他的,不然怎麼敢那麼對待他?
破鏡始終是破鏡,那不如讓他加把勁,讓他們碎得再徹底些。
別望以前了,鏡花水月,都是假的,別看以後了,一潭死水,沒有未來。
可饒是這樣,把傷害加倍用言語回贈,薛京體內的痛感並沒有被緩解,血沸過後是哀默,而哀默一定程度上真的大於心死。
哈月了斷了他的初戀,他也結束了她的留戀。
這一次見面後,他們之間連回想對方的資格都被沒收了吧?
那很好啊,哈月也開始厭惡他了,就像他這四年每次想到她都會開始皺眉一樣,她現在連回嘴都覺得是多餘吧,所以才不再說話?
沒必要,太沒必要了,分手幾年了?
都是成年人,再見還鬧得這麼難看,人跟狗還有什麼區別。
薛京不再看她,也不願意再看,再看下去,他大概會做出一些更非人的舉動,有道德低下的嫌疑,於是他繼續回頭為哈月尋找空車。
街尾突然閃過一抹綠光,他馬上抬起緊繃的右手。
藍黃相見的計程車在路中掉頭,就在薛京以為他們之間這糟糕的感情終於迎來了終章,站在他身後的哈月陡然用單薄似錦的聲音問他,「那你說,我要怎麼彌補才算真誠?」
分不清是純粹的報復,還是真的窮途末路仍難割捨,亦或是兩種情感形態歸根究底是因為一個原因。
招來的計程車已經停靠在兩人身邊,可薛京卻在下一刻回過頭,十分輕佻地握住了哈月的手。
十指緊扣的過程中,他的指腹觸到了她手心的薄繭,那骨骼和皮膚的觸感太熟悉,電流從肌膚相觸的地方直鑽到靈魂里。
哈月瘦了。
以前二十出頭的她就很苗條,但還有些許嬰兒肥掛在身上,但現在,她的手只剩薄薄一層皮了,好像鳥的喙,握起來會讓人覺得硌。
心口一軟,四肢百骸都焦灼萬分。
他很急,急得像是生怕自己在今晚釀不成大錯。沒有給哈月任何猶豫的時間,左手剛牽住她,右手已經不加掩飾地摟住了她的肩。
哈月整個人是軟的,酥的,溫的,任他在冷風裡抱著,摟著,貼著,沒有任何抵抗。
親會熱,身體馬上就燙起來了,連同至關重要的器官。
一個人久了,滿會溢,這種夢這些年薛京也做了不少,但每一次,夢裡的哈月都像只豎起全身武器的刺蝟,拼死不從。
她不要衝他笑了,也不要給他愉快的反饋,她只是迴避他,尖叫著用她那張牙齒很硬的嘴罵人,罵到不能再髒,她就咬他的肉。
夢裡,他在不弄疼她的情況下,很難好好釋放。
但這一次不是夢,哈月已經二十過半了,她不施粉黛,垂著眉眼,抿著唇瓣,看起來安靜順從,她周身的氣場有種特別奇怪的定力,不再向從前那麼易碎。
這種沉重又豁然的定力很惹他厭,他想全部扯爛然後扔得到處都是。
於是他腳步是沒有遲意地,向著酒店的方向走,語氣還是那麼刻意為之的薄情,「好啊,上來嗎?你也知道吧,前任之間吃完飯總要做些什麼才上算,不然你也不會約我。」
「彌補我的方法你不懂是嗎?我來教你。」
地毯,射燈,還有不停從餘光里閃過的金色裝飾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