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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3:36:37 作者: 喜酌
腦中一旦冒出這種念頭,哈月就迅速將這種熟悉感通通否定。
拜託,人家薛京是什麼成分?
是個會上網的人都看過那些年火爆全網的營銷通稿。
「百萬冊暢銷書作家」,「薊城小胡適」,「受到人民網讚賞的青年男作者」,「成功打破嚴肅文學和青春文學壁壘的先驅者」,這些專屬薛京的名頭真真假假,眼花繚亂,只多不少。
昔日和她擠在一張床上,頭貼著頭研究西餐廳團購券怎樣才能疊加優惠的薛同學現在已經今非昔比,先不說他長得有多好,家裡條件怎樣,數數手指去年他碩士畢業,遠到了可以和異性領證的法定年齡。
新中國於 1949 年取締包辦婚姻制,自由戀愛勢必帶來市場效益,他這種有學識有長相又有錢的類型在七十三年來一直都是婚戀市場上的硬通貨,無論他的性別是什麼,都沒有不被異性瘋搶的道理。
不用想,再加上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藝術家濾鏡,肯定有大把崇拜他的女孩子願意做他的終身伴侶。
即便他真的像報導中寫的那樣:獨愛文學,孑然一身,不考慮個人感情,那這個時間點也一定早就啟程去到遙遠的國外,攻讀文學博士項目了。
赴美項目對他來說很容易,但是歐洲國家也不錯,總之,薛京手裡的選擇可太多了,每一樣都是最優的,她老家這種鳥不拉屎的破地方絕對不在備選。
綏城不是文學氣息濃厚的地方,這些年子弟學校相繼併入市內的正規軍,但學校少了,市中心內的兩所小學和一所中學卻仍然保持著下跌式的入學率。
高年級師資嚴重流失,她聽金子八卦過,今年初升高的升學率還不到百分之五十。
綏城唯一一家新華書店也只有半個店面大小,主營輔導教材和推薦讀物。
脈絡類似於神只會降臨在信徒眾多的地方。
這裡沒人讀小說,經典文學還勉強在書架上落灰,暢銷書更加不會被上架,沒有讀者追捧,自然也不會出現作家這種玩意兒。
哈月像被雨水濕了耳朵的小土狗,晃了晃頭,將沒有效用價值的浪漫全部從頭髮中甩出去。
這人不是薛京,也不可能是薛京。
四年前提出分手時,哈月就已經充分覺悟過。
他們二人門不當戶不對,本來就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畢業前長達 768 天的戀愛也完全是始於一場見色起意,分手才是命中注定。
直到現在還在時不時懷念起薛京實屬是她的過錯。
她真的需要改正這個喜歡把初戀當做青春分泌物一同回憶的缺點。
就在她努力對著這位貴客的後腦勺擠出一個無害的笑容時,薛京把臉扭過來了。
顯然,老天爺決定在今天跟她開一個不那麼友善的玩笑。
對面這位「薛老師」就是她的那個「薛同學」。
第5章 死亡芭比粉
不同於哈月大吃一驚掉了下巴的態度。
薛京在看到哈月第一眼的時候很鎮靜,只是微不可聞地皺了一下眉。
不是他想對著分手多年的前女友流露出任何情緒,而是哈月頭上裹著的那一塊布料實在太扎眼。
死亡芭比粉,一種哈月曾在他面前表達過強烈鄙夷的顏色。
薛京記得很清楚,他們兩個人戀愛一周時,恰逢哈月過生日,他曾到商場裡的美妝櫃檯為她挑選生日禮物,當年網絡社交還不算特別發達,戀愛心得還要口口相傳,他也是從已經穩定戀愛多年的男性舍友那裡得到了一條中肯建議:女生都愛美,化妝首需口紅,尤其是成套的,可以刻上字母發朋友圈的大牌貨最好,那是硬通貨。
於是前一天,薛京懷著虔誠的心情,刷著父母給他的副卡購入了十隻 YSL 口紅,上面分別刻上了哈月的中文名拼音和英文名字母,包裝得當,噴上香水,以鑒真心。
可是第二天,他在女生宿舍樓下將禮物從紙袋裡掏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得到哈月的讚賞。
她當時也是如他現在這樣輕輕擰著眉頭,平靜之中流露著一絲嫌棄,她用右手將其中一隻口紅打開,衝著他埋怨:「薛京,下回能不能別瞎花錢,你看你買的這都是什麼顏色的口紅啊?嚯!死亡芭比粉,連我媽都不願意塗。櫃姐就愛糊弄你這種沒見識的小男生。」
說他小,沒見識還不算完,哈月又開始突然調轉方向批評他的不懂事,大有邏輯強盜的歹毒。
「再說,你多大人了?還刷你爸媽的卡,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禮物我可不能收。」
那是薛京人生中第一次談戀愛,也是大學三年裡他第一次刷父母的卡購買品牌溢價的商品。
送禮失敗自然臉色發紅,可心裡頭那點兒傲氣當然不會叫他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輕易低頭,他眼睫發顫,握著拳頭,非要臉紅脖子粗地爭辯,「我刷誰的卡你別管,反正刻了字也退不了了。你不塗怎麼知道不好看呢,你先試試,說不定上嘴你就喜歡了。這個不好看,那這個呢?人家銷售說,這叫想你色,今年在韓國特別火。」
後來在薛京的堅持下,哈月確實當場塗抹了那根外包裝金燦燦的聖羅蘭,可是那口紅一上嘴,薛京就明白為什麼哈月管它叫死亡色了。
太粉了,也太紫了,眼見著哈月白淨的臉色因為這顏色立刻黃了兩度,一張嘴巴更是差點從臉上飛出來,他懂了,這顏色確實是夠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