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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8:11:23 作者: 長安十年
蕭一鳴二三十年前混黑道的時候,他們倆就認識了。那時候胡碟還不是蝴蝶,她像一隻稚嫩可愛的蠶,初入舞廳,面對眼前的未知世界,十足的青澀。
又過了十年,胡碟真成了蝴蝶,她是那一帶最美的舞女,翩躚欲飛,褪掉厚重的繭,渾身五光十色。
蕭一鳴也不年輕了,儘管當年他還是個愣頭青,混黑道難免有不如意,總跑過來找胡碟訴苦。
直到有一天,彼此都沉重得無法向對方吐露一個字。
他們最終還是在一塊兒了,只是沒有結婚。經歷了太多,這種虛無的形式反而成了桎梏。
飯桌上大家都很沉默,胡碟給香山夾了幾筷子拿手菜,然後笑道:
「怎麼想起來養狗,你們倆商量過了?」
沈斌搶過話頭答道:
「他就是喜歡,說是逗著找樂子。我讓他上正規狗舍挑一隻漂亮的,他還不要。」
胡碟看一眼地上啃骨頭的天天,又問:
「是公的還是母的要是生小狗,也給我們一隻,看你那狗就知道這品種好,不愛說話而且特別乖。」
「嫂子,它生不了孩子,就是一隻剃了毛難伺候愛撒嬌的小公狗。」
沈斌尷尬地笑:
「香山,你真幽默,以前我怎麼沒發現。」
一頓飯吃完,香山也把自己的近況大概講了,只是保留翔宇集團邀他合作和祖屋拆遷兩件事,他覺得它們壓得他太悶,所以不大願意提起。
蕭一鳴夫婦在大門口與他們話別,沈斌理所當然提出送香山回家,他把天天塞上了車。
香山回頭看他們一眼,揮手道別,最後也上了車。
「顧先生,這是我昨天拍到的,還附帶了他出獄後的一些資料,您請過目。」
「重大事故過失,如果我沒記錯,原判應該是10年?」顧汐屈起四指,重重叩擊桌面。
「您說的一點不錯,李香山本來被判了10年重刑,不過在監獄裡表現良好,兩次減刑,提前4年就出來了。」負責跟蹤調查的男人給出了很詳盡的解釋。
「他母親一直住在郊區的療養院據我所知那地方費用不低。」顧汐習慣性地皺了皺眉,抿一口手上的咖啡。
「是的,他外公家世好,年輕時候也夠闊綽,喜歡收藏文物。文革那時候被七七八八糟蹋的差不多了,不過多少藏了點東西。李香山進了號子,家裡一清二白,連個能依靠的人都沒有,只能動這幾件東西,托人低價賣了,才能讓他母親活得舒心。」
「說說他後來的情況。」
「出獄後他到處找工作,最後在城郊一座小廠子裡安定下來,一直干到現在。在獄中大概跟蕭一鳴關係很好,所以出來之後這個人對他非常照顧。最近他家裡的房子可能要拆遷,我調查了才知道,那塊地原來早被貴公司買下了。」
顧汐玩味地笑,忽然又神情陰翳地問:
「這個男人呢,他又是誰?」
「他叫沈斌,是蕭一鳴介紹給李香山做對象處的。」
11、搬家 ...
香山把房子收拾好,東西很快搬到了工廠的宿舍里。臨走前借來相機,把房子整個裡里外外,很多細節都一一拍下來,這地方他住了三十多年,現在突然離開,有股說不出的酸澀滋味。不久之後,就會有人來正式測量,接著推土機會在瞬間把房子弄得支離破碎。他留下來,也熬不了多久的。
趕了個大早,他坐城際公交去療養院看望母親。下車之後要走很久的山路,昨夜下了雨,處處泥濘,到達的時候已近中午,他鞋面上沾滿了泥水。
母親的精神狀態不錯,拉著香山說了許多話。
自從家裡出了那些事,母親就片刻清醒,片刻混沌。後來香山入獄,真是壓在她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人一下就崩潰了,從前的許多事也不記得。
「媽,咱家的老房子要拆了,我拍了點照片作紀念。」香山把洗好的相片拿出來,一張張翻給母親看。
「等新房蓋好了,就把您接過去。對了,我還養了狗,特別愛跟人玩兒,但是今天不能帶過來。」
母親還像他小時候一樣摸他的頭,然後又搖搖頭,意思是不急。自從生病後,她不大能說話,說起來特別費勁。
她最後起身回房間,拿出了一副針織羊絨手套,給香山戴了試大小。
「媽,這還是夏天,手套用不著。」
「提前準備著,你......去年好多傷。」摸了摸兒子的手,母親在上面比劃著名。因為李香山常常在戶外作業,雙手不得閒,從手指到手背,每年冬天都是滿滿的凍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