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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8:00:07 作者: 十八荊
    這番話說得有些重了,陳樂福往趙強臉上看來,見他虎著臉,一副不願再談的樣子,心裡真急了,忙站了起來,略有幾分賠笑道:「大哥,別介,你可別生氣,咱不是不想同你說,只是一時不知該怎麼說起。」

    翠鶯一旁看著,到是沒有插嘴,爺們之間說話,總比她一個女人要方便,而且,像陳樂富這種奸猾的人,只有像趙強這樣單刀直入講話,才是最行之有效的。

    「一家人有啥不好說的,能幫的咱們都會幫,可以擔待的,我也會幫你擔待,你就別東想西想,直接說來便是。」趙強聽他話里意思,是不打算隱瞞的,既然始終要說,幹嘛遮遮掩掩,直截了當不是更好。

    趙強都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了,陳樂富再不好兜圈子下去,慢慢坐回凳上,理了理頭緒道:「這事要從舊年說起,你們還記得過年那會,春兒不是說過,我賺了一筆,那些就是做南洋生意賺的,和我生意上常往來的幾個人,都比我早做,全賺狠了,我年底小賺了一筆後,想著能再多賺些,就咬了咬牙,一次把全部銀子都押了進去,哪裡知道,那邊突然就斷了買賣,手裡頭就壓下了所有的貨,這趟我尋了很多路子,才找到了另外一名南洋豪商,想把從他身上下手,把貨給賣出去,只可惜,他不做這門生意,根本沒興趣。」

    陳樂富詳詳細細把話道來,到了這裡,他不由嘆口氣,想著這些日,自個搭了多少路子,費盡全副心思,卻走進了一條死胡同,那會被南洋豪商拒絕時,心都涼了半截。

    陳樂富想起這個,就捏把冷汗,趙強聽了也跟著焦急起來,不由急問道:「那該咋辦?這可是全副家當,難道就賠在這裡面了,這事你爹咋說,真要是不行,問你爹借些銀子,得先穩住其他生意才成啊。」趙強這會能想到的,就是借錢了,別的不敢說,陳樂富的老爹,手裡頭應該還是有幾個錢的。

    提到這個,陳樂富面上就有些難看起來,臉色不由沉了下來,頗有些惱火道:「我一早就向我爹提過了,也不知怎麼回事,我爹死活不肯借錢,說我要把他的棺材本都給賠光的,硬是咬著不肯鬆口,我也實在沒法子。」

    陳樂富說完這話,手握起了拳頭,朝著桌子捶了一拳,只覺滿腔的怒火沒處發。趙強聽他這麼說,就閉上了嘴,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兩人一時全歇了話,屋裡頭氣氛有些沉悶起來。

    而一邊的翠鶯,聽了來龍去脈,心裡有了些數,不過,有一點她不太明白,想了想就開口問道:「妹夫,做生意的事,有賺就有賠,你也別太傷神了,我想早晚總會有法子解決的,這方面我也不懂,出不了啥點子,幫不了你的忙,只是,我聽你這麼說來,還是琢磨不出,這跟咱們賣的這些東西,有啥牽連?」

    翠鶯的話一矢中的,讓冒著無名火的陳樂富,一下子醒覺了過來,這番東扯西扯的,到沒把重要之事點明,這不是白耽擱事嘛,不禁拍了下腿面,忙道:「大嫂不提,我差點忘了正事,這趟想促成你們和南洋豪商之間的生意,是因我手頭壓著好些布料,要是談下這宗大生意,你們應當要用上不少料子,你看,咱們是不是該自個人幫著自個人,我幫你搭生意,你幫我銷布料,兩邊都有好處。」

    陳樂富這麼一說,翠鶯就全融會貫通了,原來他這趟來,是想靠著她的絹花生意,把自個的存貨給銷出去,他到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盤,借別人的橋,過他自己的河,而且事兒還做得好看,要是這宗生意能成,說起來,全靠他在其中穿針引線,可是幫了大忙的,功不可沒,這麼瞧來,做慣生意的人,腦子轉得還真不是一般得快,陳樂富就這麼偶然遇到趙強,聊上幾句,就把原本不相干的事兒,硬是給連成了線。

    翠鶯心裡把這事一下就想透了,不過,生意人想法子賣自己的貨,這也無可厚非,而且,說真的,她心裡還是有些心動的,再說,這種互利互惠的局面,也並不壞,弄得好的話,雙方都能得不少利益,只是,這人手方面,確實不那麼好辦,她如今這種身子,沒有足夠的人手的話,實在是操勞不起了。

    這難題還是挺大的,翠鶯不自覺蹙起了眉頭,沉吟了一會,才開口道:「這宗生意,已經不是咱們想接就能接的下了,這裡頭牽涉到人手的事,就光靠林家村,還有幾個附近村子的媳婦、婆子們,過來打打散工,人手波動很大,時多時少的,根本不夠承擔這麼大宗的生意,只怕咱們也是有心無力。」

    翠鶯嘴裡說著推拒的話,心裡頭還是挺惋惜的,扭頭看陳樂富,也是一臉失望,不由安慰道:「這布料要是存放的好,大多不會褪,也不會壞,如今你一時賣不出,並不見得往後就不會賣出去,你也別太心急,慢慢來,總能一點點賣掉的。」如今也只能這麼安慰他了,再怎麼說,布料總比吃食這些要好得多,存放久一點也不會有大礙。

    哪裡知道,翠鶯一番安慰,反而讓陳樂富愈加煩躁,忍不住伸手扯了幾把頭髮,煩悶道:「要是尋常布料我也就沒那麼擔心了,你不曉得南洋那邊人的口味,和咱們這邊很是不同,這些料子在南洋,很多女人喜歡,可在咱們這邊,根本沒人看得上眼,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大嫂要是瞧見布料,就會明白了。」

    趙強、翠鶯聽了這話,心裡到有些好奇起來,不知道南洋那邊,布料會是如何不同,不過,翠鶯還想到了另一方面,就問道:「是不是價錢較貴,所以咱們這邊不好賣。」

    「價錢到很便宜,這些布料,比起咱們的好料子,是沒法比的,一匹料子還不到三百錢,比咱們的粗布只貴了那麼一點,可南洋那邊卻奇了,這料子在那邊賣的可是貴价,一匹得將近咱們的一兩銀子,價錢翻了三四番,其中的利益你說有多少,要不是這樣,我也不能把全副家當都押上去,心裡想著只要這批料子能賣出去,一下就賺了三四番,這麼好的利潤,我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還是第一回碰上,只可恨,銀子沒賺著,卻是賠狠了。」

    陳樂富這會已經是啥底細都一鍋端了,他自個心裡有數,手裡這些布料,賣貴了,包準沒人要,要是賣粗布的價,到有人貪便宜會買,可這樣也得賠上一些,而且,那布料這邊大多沒人喜歡,就算貼錢當粗布賣,也不是那麼好賣,如今他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只能在翠鶯這裡搏上一搏,心想,當初自個看著這麼豐厚的利潤,就被牢牢吸引住了,就不知道,翠鶯他們會不會也因此應承下來。

    陳樂富不愧是老生意人,這麼大的利潤一拋出來,是人都會心動不已,翠鶯自然也不例外,光布料能賺三四番,要是再加上手藝,這其中的利益,要細算下來,就肯定不止三四番了,到這會,不止翠鶯心動,連趙強心裡都有些動搖起來。

    拋出這麼大的誘餌後,陳樂富就住了嘴,坐那再不多說,只等著他們的答覆,翠鶯和趙強兩人對望了眼,都看出了彼此眼裡的浮動,翠鶯糾結了好半晌,最後還是趙強開口道:「其實,說來說去,還是人手的事,要是沒法解決,只怕始終成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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