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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8:00:09 作者: 橦鹿
滴。
凌晨兩點。
蘇妙言躡手躡腳地掀開被子下床。
她摸黑來到客廳,坐在椅子上不輕易亂動亂摸。腦子裡太多的想法讓她沒辦法長時間躺在床上,她想呼吸。
啪——
走廊上的夜燈驟然亮起,嚇了蘇妙言一跳。
傅贏川端著水杯,身上穿著棉質家居服,白T恤灰褲子,幽暗的燈光從他頭頂傾灑而下,將高大的身影拉得更長。
蘇妙言用手擋著侵襲的光線,站起來,說:「我、我那個……」
傅贏川將光調得暗些,緩步走到客廳,俯身擰開茶几旁邊的落地燈,原本冷冰冰的空間頓時多了些溫度,驅散走瘮人的漆黑。
「睡不著?」男人問。
蘇妙言低下頭,「嗯。」
她穿著桃紅色小熊睡裙,長款的布料包裹著她白皙的肌膚,除卻腳踝、手腕和脖子露出白白的一截,整個人就是個粉娃娃。
傅贏川讓先她坐下,自己去了廚房,回來時,他一手握著咖啡,一手握著熱氣騰騰的牛奶。
蘇妙言沒想到他會這樣,接過杯子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畢竟「謝謝」兩個字已經說了八百六十遍。
傅贏川坐在沙發上喝咖啡,沒了西服領帶的他看起來休閒不少。水洗後未經打理的頭髮,劉海乖順地貼在額頭上,多了幾分大男孩的稚氣。
「您還沒……」
「嗯?」
蘇妙言愣了下,改口:「你還沒睡啊?」
「嗯。」傅贏川扭扭脖子,神態稍顯疲憊,「處理工作。」
「哦。」
蘇妙言心想他肯定是在她身上耽誤了太多時間才錯後工作。
他們認識時間短,見面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可每一次,她都沒少給人家添麻煩。要不是孟阮面子大,估計人家早就跟她翻臉了吧。
傅贏川又抿了口咖啡。
女孩雙手緊摳著馬克杯,耷拉著腦袋,微蹙的眉心從剛才就沒有舒展過,她還不知道自己可能惹上了麻煩……
「犯罪嫌疑人徐某(叮噹)有精神病。」
根據警方目前掌握的資料分析,叮噹和阿克之前一是對戀人,戀情長達三年之久,最近剛剛分手。分手原因由兩人同居時的隔壁鄰居描述,大約是女方控制欲太強,而男方也是個不安分的。兩人經常大晚上吵架,砸東西說髒話都是家常便飯。
「在現在這位受害人出事前,有一位女模特有過類似遭遇。」律師說,「女模特受傷後接受了私下和解,事情就沒有鬧大。女模特和這位受害人有兩個共同點,一是和另一位男嫌疑人關係曖昧,二是出事前接觸過徐某。」
換句話說,這次事件大概率是由「情」而起。
往往類似這種事件的當事人都很偏激、極端,一旦認為什麼就是認定,不達目的不罷休,更何況還有精神病加持?
警方分析,叮噹極有可能是看到有女性和阿克關係不明就心存歹意,她現在找不到人,接下來會做什麼都是未知。
「很害怕?」傅贏川淡聲道。
蘇妙言吸吸鼻子,乾笑了下,「有點兒。」
她長這麼大從沒進過派出所,更別說是被警察同志上門給帶走的。坐在辦公室時,她看見女警的筆在板子上唰唰唰寫著什麼,身體就不自覺發抖。
「沒什麼可怕的。」傅贏川說,「只是一次意外經歷而已。」
蘇妙言點點頭。
可漸漸地,她紅了眼眶,再開口時聲音不自覺染上了哭腔。
「當時我要是通知民宿的人找找Lily就好了。」蘇妙言哽咽道,「我是聽見有人喊救命的,我聽見了。」
這句話憋在她心裡很沉重,現在傾訴出來,眼淚也就不再受控制。
寂靜深夜,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
女孩抱膝縮成一團,弱小的肩膀不停顫抖著。男人坐在她的斜對面,面無表情,沒有一句安慰,卻也不曾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
蘇妙言哭痛快了,揉揉眼睛抬起一點點頭,瓮聲瓮氣地問:「我是不是有些矯情了?」
傅贏川眸光微變,似乎是從某種思緒或記憶中抽離出來,表情有一瞬無措的迷茫。
「沒有。」
他重新端起咖啡杯送到嘴邊,卻發現咖啡早已經涼透。
「事情發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傅贏川繼續道,「沒必要為了這件事困擾自己。」
蘇妙言懂這道理,可卻又管不住自己去想要是當時她叫人了,或許Lily也就不會出事,大家都還一如往常。
「那你覺得我有責任嗎?」她問。
傅贏川放下咖啡杯,交握的雙手隨意放在腿上,回答:「有。」
蘇妙言背後一涼。
「但不是每個人都要扛起突來的責任。」他又說,「特別是未知的責任。」
未知的責任……
蘇妙言不太明白這話,可男人這時起身,琥珀色的眸子看向某處,有些指代不明地說:「這事需要自己想通,否則,只能困著。」
她聽得更加迷糊,也站了起來,輕聲問:「你也有心事嗎?你要是願意,可以和我說說。」
男人看向她,淡漠的眸光深邃卻也空洞。
蘇妙言意識到自己有窺探隱私的嫌疑,立刻解釋:「你聽我說了那麼多,所以我想著……我也可以做個傾聽者的。我不是要打聽你什麼!你千萬別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