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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46:51 作者: 殭屍嬤嬤
    分居的這些日子,她反覆回憶那天的情景,仔細分析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翻來覆去,總得不到一個明確的答案。梁澈的反應實在太奇怪了,他不應該是那麼含糊糾結的人,以至於蘇善也跟著混亂起來。

    早在兩個月前,蘇善無意間發現他手機里一條簡訊,來自陌生號碼,內容是:需要想那麼久嗎,怕你老婆知道啊?

    當時她直接詢問梁澈,而他只說不用搭理,應該是垃圾簡訊,或者發錯吧。

    很正常對不對?蘇善也以為自己壓根兒沒當回事,可一個月後,當她再次看見那個號碼,才發現已經倒背如流。

    彼時梁澈正在洗澡,手機來電,她盯著屏幕屏住呼吸,然後按下接聽鍵。

    對面傳來女孩的聲音,懶洋洋的語調:「梁sir,跟你說一聲,15號我生理期,不方便,你想見我得提前兩天,知道嗎。」

    蘇善幾乎下意識掛斷了通話,她感覺心臟快從喉嚨里蹦出來,窒息一般,雙手不住地發顫。

    這次她依然直接詢問梁澈,而他的回答也和上次一樣,不用理會,只是一個騷擾電話。

    蘇善點頭:「那行,你現在打回去。」

    梁澈盯著她:「什麼?」

    「打回去,開免提,我要聽。」

    死一般的沉默,他的反應讓人無語。

    「我為什麼要回撥這種無聊的電話?你在懷疑什麼?」

    「你說我懷疑什麼?」蘇善一步也不讓:「你必須打過去,給我一個證明。」

    梁澈沉下臉:「我不想做這種可笑的證明。」

    「不想還是不敢?」蘇善蓋棺定論:「你出軌了。」

    「我沒有。」

    「那你打啊!」

    梁澈眉頭緊鎖,瞬間極為不耐:「我已經說過了,我沒有出軌,你是聽不懂嗎?」

    蘇善想了一個月也沒想明白,到底應該相信他,還是相信自己,或者說擺在面前的事實。

    也許今天他會給出一個交代。

    否則昨晚他不會主動跟她說話的,那樣等同於服軟不是嗎?

    蘇善在陽台抽完兩根煙,聽見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梁澈習慣一天洗兩次澡,他已經起了。

    深藍的天色正在變淺,他們家住最高層,視野開闊。兩個人,住小小的兩居室,本該是很溫馨的。蘇善從小就幻想,等有了自己的房子,一定要把牆壁刷成墨綠色,掛上喜歡的電影海報,要睡鐵藝的架子床,嘎吱嘎吱,頭頂是復古工業風的吊燈。

    不過梁澈與她審美相差太多,他喜歡古樸的明式家具,這一喜好源自於他早逝的父親,一位明史愛好者,所以他特意糾正那叫明式家具,不是明清家具。他說清中期以後類似暴發戶一樣的品味根本不配與明朝相提並論。

    於是他們家中西結合,有做舊的皮質沙發,金屬感餐廳吊燈,部分紅磚牆。也有仿古的平頭案、方花幾、燈掛椅。一種古怪的和諧。

    梁澈在某些方面顯得非常古板,他對日新月異的電子產品少有興趣,平時工作很忙,業餘時間大多待在家裡休息,偶爾會約朋友打麻將,或者跟同學打球。他也不愛打扮,穿著隨意,奈何外在條件太好,穿什麼都好看,關於這一點蘇善沾沾自喜,引以為豪。

    最讓人驚訝的是,他居然能寫一手漂亮的硬筆字,以前上學時還拿過不少書法大賽的獎項。

    蘇善懷疑這跟他的家庭教育有關,問過許多次,而他只敷衍略過,並不愛聊這些話題。

    戀愛談了一年多,結婚一年多,依然對他所知甚少,關於他的財務狀況也糊裡糊塗。要知道梁澈做交警,一個月薪水還沒蘇善掙的多,但在結婚時他卻給了一筆豐厚的彩禮,並且毫無負擔地詢問她是否需要購買新房,問她喜歡住哪裡。

    蘇善曾懷疑他是富二代,比如他們隊裡有的輔警比領導開的車還貴,那些少爺們跑去幹警察就是為了帥而已。

    她起初了解到的,梁澈家境非常普通,他父親就是交警,很多年前犧牲在崗位上,母親隨後改嫁,與梁澈關係淡泊,一年到頭也見不了一面。後來快結婚時,梁澈的爺爺和姑媽露面,蘇善才知道他有一個做生意的祖父,老人家因為兒子英年早逝大受打擊,於是非常疼愛梁澈,但又對他不聽勸告跑去做交警非常不滿。

    「父子倆一個德行,好好的少爺不做,非要逞英雄,整天在外面風吹日曬的,也不知道樂趣在哪裡。」梁澈的媽媽徐慧貞某次醉酒,和蘇善打電話聊天,滿是抱怨,接著又警告她說:「你有得受了,阿澈那人不好相處的,嘴又刻薄,一不高興就翻臉不認人,也就長得還行,討女孩子喜歡。」

    蘇善「哦哦」應著。

    徐慧貞數落完,停頓片刻,大概怕她嫌自己兒子沒錢,於是連忙轉了話頭,說:「不過你別以為他工資幾千塊,沒有前途,他爺爺早就分完家產,留了股份給他,你好好跟他過,不會吃苦的。」

    蘇善又「哦哦」兩聲。

    心裡想,梁澈怎麼會刻薄人呢,他那種性子,頂多不理人罷了,還是說他只會對親近的人有刻薄的一面呢?

    因為不夠了解,蘇善在他身上的不安感與日俱增。

    這個男人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正想著,梁澈已經洗完澡,換好執勤服走到客廳。

    他看見蘇善素麵朝天坐在陽台上,抽著煙,眼睛望向遠處,目光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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