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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44:57 作者: 蔚空
    衛暮雲倒了一碗黑乎乎的藥,仰頭一飲而盡。

    舒漁趕緊將剝開的奶糖,在他轉頭看自己,卻還沒反應過來時,塞進了他的口中。然後又故意道:「上回小葉老師不是送了你一罐從泰國帶回來的蜂蜜麼?你怎麼樣不用啊?」

    衛暮雲嘴中含著那顆糖,歪頭朝她笑,在她再次開口前,忽然湊上去吻住了她的唇。

    中藥的苦澀和糖果的甜味交織在一起,傳入舒漁微啟的口中。

    轟的一聲,腦子一片空白。

    她睜大著眼睛,但眼前什麼都看不到,好像連心跳呼吸都離自己遠去。

    衛暮雲伸手將她抱在懷裡,女孩身體柔若無骨一般,恨不得讓人揉進自己的身體。

    衛暮雲本只打算惡作劇一般的淺嘗輒止,但是碰上那唇,就再也不想離開,仿佛那柔軟的唇,比自己口中這顆糖還要甘甜。

    於是他含住她的嘴唇,吻得更深。

    舒漁除了耳根子都熱紅,完全像是個提線木偶,任他為所欲為。

    但是那感覺是如此清晰,他柔軟的唇,灼熱的舌頭,以及那顆被送入她口中,又被他勾回去的奶糖。

    直到她快沒了呼吸,衛暮雲才念念不舍地離開她,一張陽光色的臉,也變得紅。他微微喘著氣,勾唇笑道:「這樣就一點都不苦了。」

    舒漁對上他溫柔而熱切的視線,終於稍稍回神,惱羞成怒地推開他,跺跺腳扭頭嗔道:「你混蛋!」

    衛暮雲微微僵了僵,小心翼翼低下頭看她,用他嘶啞的聲音問:「你生氣了?」

    舒漁又轉了轉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羞赧卻又忍不住心花怒放的臉。

    衛暮雲試探拉著她的手指,小聲道:「對不起!」

    這時的舒漁嘴角早就勾起了彎彎的笑容,唇齒之間還留著淡淡的中藥味,但因為混了香甜的奶糖,一點都不覺得苦澀難為,反倒有種甜蜜的纏綿。

    她好不容易壓下笑意,轉頭木著臉看他,問:「你什麼意思?」

    衛暮雲有點懊惱地皺了皺眉:「我喜歡你,所以才這樣。我以為你跟我一樣。」

    舒漁沒想到他這麼直白,倒是弄得她不好意思,只能故意虛張聲勢道:「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衛暮雲想要再解釋,卻看到她眼中狡黠的笑意,於是也彎嘴笑開。

    舒漁見他笑,推開他往外頭跑,大聲道:「我才不跟你一樣。」

    說完,踏踏爬上了樓,鑽進了屋子。

    她倒在大床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真是燙得好像火燒一般。

    心裡的雀躍呼之欲出,卻又不好意思發泄出來。只得打了幾個滾,埋在枕頭底下,悶悶怪叫。

    她沒有過戀愛經驗,朋友們總說她眼光太高,她曾經也深以為然,因為喜歡她的男孩,她一個都看不上。可原來喜歡是這種感覺,不需要任何理由,喜歡就是喜歡,哪管他只是一個說話困難,連工作都沒有的海島男孩。

    舒漁興奮了很久才稍稍平靜下來。

    還是因為谷阿姨在下面叫她下樓吃飯。

    畢竟新手上路,舒漁性格再開朗,也不好意思讓長輩知道,在飯桌上一臉淡定,埋頭猛吃。

    對面的衛暮雲一直看著她淺淺地笑,間或看到她忘了夾菜,給她碗裡添一點。

    吃完飯又跟衛暮雲搶著洗碗,在廚房裡,她小聲道:「吃飯的時候你別老看我,阿姨會發現的!」

    衛暮雲有些奇怪地看她,見她紅著臉齜牙咧嘴的樣子,笑了笑點頭:「好,先不告訴我媽。」

    舒漁舒了口氣:「一定不能告訴啊!」

    衛暮雲再次點了點頭。

    夜晚

    雖然談了戀愛,但舒漁確實來準備考試的。

    所以這回不能再過陽光海浪沙灘的生活,每天大部分時間還是要關在屋子裡啃書。

    過了暑假,民宿就進入了淡季,通常只有周末有客人。於是谷阿姨基本上都不在家裡,不是出去打牌就是去參加島上的中老年人文藝活動,總之生活多姿多彩,留守民宿的大任就交給了兒子。

    衛暮雲白天的時候,很少上樓打擾舒漁,只偶爾做點小魚乾牛肉乾這類的小零食給她送上去,或是給她熬一碗提神醒腦的糖水。

    但是剛剛在一起的人,一個小時見不到就覺得隔了三秋。

    衛暮雲能忍,舒漁可忍不了。

    於是每隔一兩個小時,就跑下去找他。兩個人也不用說什麼話,趁四下無人抱在一起接吻,然後再被衛暮雲趕上樓繼續溫書。

    不知是不是換季的緣故,舒漁這次大姨媽來得十分兇悍,頭一回午飯只吃了一小碗,就白著臉上了樓躺著。

    沒過多久,門口響起敲門聲。

    舒漁知道是衛暮雲,有氣無力道:「門沒鎖,進來吧。」

    衛暮雲推門而入,手上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碗。他走到床邊,將碗放在床頭櫃,道:「我熬了紅糖水,你趁熱喝了。」

    她又沒告訴他自己怎麼回事?他怎麼知道的?舒漁老臉一紅,爬起來靠在床頭,端起那碗,閉著眼睛悶頭一飲而盡,身上頓時有熱騰騰的感覺升上來。

    她舉著碗,昂頭笑著朝他嘿嘿地笑。

    衛暮雲接過空碗,笑著伸手在她腦袋上摸了一把,目光忽然落在她枕頭邊的書上。

    那是一本GRE的題庫,上面GRE三個字十分明顯。舒漁順著他的目光低頭,心裡一驚,趕緊手忙腳亂地躺倒,用身體將那書擋住,哼哼唧唧道:「我肚子好疼,要睡一會兒。」

    衛暮雲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給你燉烏雞湯。」

    舒漁雙眼亮晶晶看著他,待他要起身時,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唇,低聲道:「暮雲,你真好!」

    衛暮雲笑,目光瞥了她身側露出一角的書,又淡淡移開。

    舒漁不知道衛暮雲有沒有看到那本GRE的書,但是他沒有問起,她就當他沒有看見。

    轉眼兩個月過去,到了這一年的暮秋,南方海島的天氣也涼慡了下來。

    在海島住久了,過得又是如此閒適快樂,不論是可口的飯菜,還是谷阿姨和衛暮雲對自己的照料,都讓舒漁越來越覺得這裡好像就是自己的家一般。

    到了GRE考試的時間,她因為報了考前模擬班,不得不找了個藉口回學校待了兩個星期。

    考試那天她發揮得不錯,當場出的筆試成績基本上可以確定她要申請的學校沒有問題,作文寫得也很順利,顯然也能拿個不錯的成績。

    但是考完之後,她並沒有如釋重負一般地鬆了口氣,反倒是有點沉沉悶悶地憋得慌。

    回到宿舍,幾個室友恰好也在。

    知道她一直住在雨浪島,打趣她道:「舒小漁同學,從實招來,你是不是認識了海島帥哥,所以樂不思蜀了?」

    舒漁愣了愣沒有說話。

    本來只是玩笑,但看到她這反應,幾個人猜到竟然被說中,一時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宿舍的老大想了想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舒漁,你不會是真的交了一個島上的男朋友吧?你不像是會搞露水情緣的人啊?」

    舒漁終於低聲道:「是認真的。」

    老大睜大眼睛,可不思議問:「認真的?但你不是要出國嗎?」

    舒漁悶悶道:「我不想出國了。」

    老大在她腦袋上怕了一巴掌:「你抽風了吧?為了一個在海島上認識的男人,放棄出國留學?你還是經歷太少,以為遇到一個男人就是一輩子。我告訴你,沒有什麼是永遠的,連父母親情都不是百分百可靠,你覺得愛情和男人能值得信賴?談談戀愛沒關係,但你可千萬別頭腦發熱啊!」

    舒漁像是被她一語點醒一般。

    是啊,連父母都不是百分百可靠,她又怎麼能相信一個才剛剛認識幾個月的男人。

    她不能想像,當自己為了衛暮雲留下來,但過不了一年兩載,兩人感情轉淡,她會不會再次成為那個被放棄的人?就像父母放棄她一樣。

    自從家中變故,生活中能給予她的安全感,已經微乎其微。

    除了自己,她不能再依靠誰,不論是生活還是心理。

    於是放棄出國的想法,終於在室友好心的點醒下,煙消雲散。

    只是難免對衛暮雲升出一絲愧疚。

    她當初明明知道自己是要出國的,但還是選擇了跟他在一起。即使不願意承認,她也知道,或許一開始,她就只是打算跟他談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愛,享受一段快樂的時光。

    她的行為是如此惡劣。

    天氣預報說颱風將至,衛暮雲讓她等颱風過了再回島上,但她還是迫不及待趕上了最後一般輪渡。

    兩個星期沒見,她分外想念他。

    颱風來臨之前的海上,波浪翻滾,輪渡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會被掀翻。

    輪渡還未過半,已經有雨點伴隨著狂風落下來,被風吹進了船上,淋得舒漁眼睛睜不開,讓她有種自己馬上要死在這風雨中的錯覺。

    有那麼一剎,她真恨不得自己死掉,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糾結和困擾。

    輪渡到底還是有驚無險在岸邊停下來,她暈暈乎乎地下船,一隻腳才踩到岸邊,便跌入一個溫暖的胸膛。

    衛暮雲特有的嘶啞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是讓你等颱風過了再回來嗎?」

    舒漁抬頭看他,看到他焦灼擔憂的神情,鼻子一酸,將他緊緊抱住。

    衛暮雲拍拍她的背,拿出一件雨衣套在她身上:「雨越來越大了,我們趕緊回去。」

    他緊緊拉著她的手,一路在風雨中狂奔。

    因為有他在身旁,舒漁覺得,再大的風雨,好像也變得不可怕了。

    回到家裡,舒漁凍得瑟瑟發抖,被衛暮雲推進衛生間洗澡。

    洗完熱水澡,換好衣服之後,終於舒服了不少。

    外頭風雨大作,天色變黑,宛若提前進入了夜晚。

    她剛剛在屋子裡坐好吹頭髮,衛暮雲端著一碗雞湯進來:「我多放了點姜,可以預防感冒,你多喝點。」

    「哦。」舒漁接過碗,又抬頭問他,「你喝了嗎?」

    衛暮雲點頭。

    舒漁並不太喜歡姜味,但是這碗雞湯,明明帶著濃濃的姜味,喝在口中,卻香味濃郁,鮮味十足。一碗湯下肚,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她砸了咂舌:「好好喝,比我在大酒店喝過的雞湯都好喝。」

    衛暮雲道:「你喜歡喝,以後經常給你做。」

    舒漁嗯了一聲,將碗放下,趴在他懷裡問:「你嗓子好了之後有什麼打算?」

    衛暮雲笑著摸了摸她還泛著濕意的頭髮,邊拿起吹風筒給她吹,邊在她頭頂道:「你不是要讀本校的研究生麼?到時你上學,我去市里上班,每天下班了我就帶你去吃好吃的。周末再回島上吃我媽或者我給你做的大餐。」

    他的聲音很啞,並不好聽,但是這些話在舒漁耳中,卻如此動聽,她甚至都能想像出那樣的畫面。

    以至於她又開始動搖了。

    見她沒有反應,衛暮雲低笑了一聲,揉了揉她的頭髮:「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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