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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44:57 作者: 蔚空
等到陳慕消失,衛暮雲才扒開舒漁抱著自己的手。
然後也大步往回走。
他生氣了!
這是舒漁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她追上他,想去拉他的手臂,但剛剛碰到他就被他甩開。
舒漁又去抓,又被他甩。
本來就被陳慕嚇到,現下又見他這態度。舒漁的委屈勁兒一下湧上來,鼻子一酸,乾脆蹲在地上抽泣起來。
衛暮雲走了幾步才發覺不對勁,轉頭看到蹲在地上的人,嘆了口氣走回來,在她肩上拍了拍。
舒漁埋頭不說話也不動。
衛暮雲又拍了拍,道:「你不走我走了!」
舒漁抬頭看了看周圍的夜色,雖然心有不甘,還是悶悶地起身跟在了他身後。
回到家裡,陳慕已經灰溜溜退了房。
谷阿姨看到跟著自己兒子進來的舒漁,雙眼紅通通,咦了一聲擔心問:「小舒,你這是怎麼了?」
舒漁搖搖頭不做聲……默默上了樓。
她聽到樓下的谷阿姨小聲問衛暮云:「是不是你欺負人家了?」
但是沒聽到衛暮的回答。
後來幾天舒漁和衛暮雲的關係一下就變得冷淡,兩個人好像賭氣一般,誰都不主動跟對方說話。
舒漁白天去海邊也不叫他,不過每次剛剛下海就見他也出現,只是依舊不說話。
就這樣一轉眼暑假快結束,舒漁抓心撓肺的彆扭,乾脆決定提前回學校,也恰好有室友打電話說回了宿舍。
臨別那天,她給谷阿姨房費和伙食費,但是對方只收了房費,伙食費怎麼都不要。舒漁感動的同時,偷偷瞥了眼正在打掃院子的衛暮雲,只見他低著頭也沒看自己,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她有點悶悶地背著包慢悠悠出門,走到院門口,聽到屋子裡的谷阿姨朝外頭叫道:「暮雲,你送送小舒。」
衛暮雲沒出聲,放下掃帚,進了屋子。
舒漁失落地癟癟嘴,正要繼續往外走。衛暮雲又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手上拿了包不知什麼東西。
他推著小電驢追上出了門的舒漁,停在她旁邊,舒漁斜了他一眼,裝作沒看見。他乾脆騎車攔在在她面前,也不出聲,就睜著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盯著她。
「幹什麼?」舒漁梗著脖子道。
衛暮雲默了片刻,終於用他嘶啞的聲音開口:「上來吧,我送你去碼頭。」
舒漁木著臉道:「不用了!」
說完繞開他往前走。
但衛暮雲又啟動車子攔在她面前。
幾番下來,舒漁有點惱火了,大聲道:「我說不用了!」
衛暮雲看著她,嘴唇抿了抿,低低道:「對不起。」
舒漁怔了一下,鼻子有些酸,站在原地歪頭看向別處。
衛暮雲輕笑了一聲,伸手拉了拉她的手臂,又道:「上來吧!」
舒漁咬咬唇,最終還是上了車子。
她本想伸手抱住他的腰,但想了想還是扶在了他肩上,一個毫不曖昧的姿勢。
兩人一路無聲,幸好只有幾分鐘的路程。
舒漁下了車,只想快快地逃開。
其實不過才認識二十來天,後面的這些日子還是在冷戰中。但她知道自己捨不得這個男孩。也捨不得住在他家的日子,捨不得谷阿姨每天做的可口飯菜,捨不得這裡的陽光沙灘和大海。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如此感性的人,一面有些鄙視自己,一面又有些酸酸的難受。
但是她沒走幾步,就被衛暮雲抓住了手臂。
「幹什麼?」舒漁轉頭看他。
衛暮雲將手裡的袋子遞給她。
舒漁疑惑地接過來打開,原來是一包自製的麻辣小魚乾和牛肉乾。
衛暮雲道:「我知道你喜歡吃辣,昨晚給你做的,你帶回學校分給室友們吃。」
舒漁低頭怔怔地看著手裡的小零食,抿了抿嘴,鼻子愈發發酸,好不容易忍住,抬頭故意笑得很開,一副一笑泯恩仇的豁達樣子:「你要是去市里,可以來找我玩兒啊!我們學校你應該去過吧?」
衛暮雲看著她淺淺地笑,微微點了點頭。
宿舍里已經有兩個室友返校,但是這兩貨是因為有男友提前回的學校。回來是為了找房跟男友搬出去同居兼複習考研。
舒漁一顆單身狗的小心臟受到了極大傷害。於是衛暮雲給她的小魚乾和牛肉乾,她只分給了他們一丟丟。
偏偏兩人吃到這小零食,讚不絕口,趁她不注意,偷偷摸摸全吃光了,舒漁自己都捨不得吃,才吃了一點,還準備拿到樓下放在宿管阿姨的冰箱裡。
看著空蕩蕩只剩幾顆辣椒末的保鮮袋,舒漁欲哭無淚,連著兩天沒理那倆傢伙。尤其是吃光了她的東西,還要在她面前秀恩愛的傢伙,就更加不想理她們了。
但是沒想到更讓她受打擊的是,這兩位室友搬走後,剩下的一位姍姍來遲的室友,本來放假前還跟她一樣是光棍兒,但返校後就鄭重宣布脫單了,在大學最後一年的開始之際,玩起了校園黃昏戀。
兩人之前還說好這學期一起複習的,可脫單的姑娘就這樣毫不猶豫拋棄了她,投入了男友的懷抱。
舒漁覺得心好累。
她倒不是跟同學一樣要考研,而是要準備十一月份的GRE考試。
在奶奶過世,並且知道父母再婚有了孩子那時起,舒漁就已經打算出國。在國內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不如去到國外開始自己的新生活,隔得遠遠的,也就沒了其他念想。
父母也很支持她出國,還說有沒有獎學金沒關係,只要她想出去,多少錢他們都會贊助。
不得不說,她確實有一對很縱容自己的父母,只不過早已經不只是她的父母。
到了開學日,整層樓仍舊空空蕩蕩,因為都是大四的學生,不是出去實習,就是出去租房考研,留守在宿舍的人寥寥無幾。
舒漁再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孤獨。
尤其是經過了那二十幾天在島上的快樂日子,愈發不能忍受這種孤獨。
最後到底沒忍住,撥了衛暮雲家的電話。
那頭接起的聲音是嘶啞的一聲「餵」。
舒漁怔了怔,半響沒做聲。
那頭又試探著問:「舒漁?」
舒漁深呼一口氣,故作輕鬆地嘿嘿笑道:「那個……你們家還有空房子吧?我準備考研複習,但是宿舍太吵了,自習室又搶不到位置,我想租你們家的房子複習。」
才怪!宿舍里明明只有她一個人。
至於為什麼說是複習考研而不是GRE,她自己也有點說不清楚。
衛暮雲在那頭低低笑道:「有的,你什麼時候來?」
舒漁道:「今天傍晚吧!」
「好。」
舒漁掛了電話,立刻收拾行李,衣服和複習的書籍裝了滿滿一箱子。
那種被人拋棄的孤獨感立刻一掃而空,竟然有種歸家的期待。
她說的是傍晚,沒好意思提前,坐了最後一趟輪渡。
夕陽西下,舒漁站在船上有種歸心似箭的感覺,一直望向對岸。
船快接近時,她看到那空蕩蕩的碼頭上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越靠近那身影就越讓她覺得熟悉。直到整個輪廓漸漸清晰起來,舒漁終於看清楚那被夕陽覆蓋的男孩。
她有點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渡船停靠下來,她還愣愣地看著岸上的衛暮雲,有人催她,才反應過來拎著箱子下船。
因為心裡無法掩飾的狂喜,船又有些搖晃,舒漁幾乎是跌跌撞撞才到船頭。
要下船時,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好在衛暮雲眼明手快將她扶住,又順手將她手裡的箱子拿了過來。
舒漁咧嘴笑得合不攏嘴,明知故問:「你在這裡幹什麼呀?」
衛暮雲笑著看了她一眼:「接人。」
舒漁繼續問:「接誰啊?」
衛暮雲挑挑眉斜了她一眼,提著箱子轉身就走。
舒漁跟上去要拿回自己的箱子,故意道:「你拿我的箱子幹什麼?」
可是她手握在拉杆的時候,與他的手不小心相碰在一起,像是觸電一樣彈開,頓時老實了下來。
衛暮雲歪頭看她,抿唇朝她淺淺地笑,空出的那一隻手,忽然伸出來將她拉住,大步往台階上走。
心跡
直到走上馬路,衛暮雲才鬆開舒漁的手。
他沒有騎那輛小電驢,走在前面拖著箱子,舒漁稍稍落後他一步,兩人都沒有說話。
九月初的夕陽已經變得柔和,海島的微風徐徐吹來,舒漁臉卻飛上了兩片紅霞。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在做夢一般,至於是做的什麼夢她也不清楚,但肯定是美夢。
她嘴角彎彎笑起一個甜蜜的弧度,目光落在前面的男孩身上。衛暮雲剪著短短的寸頭,夕陽下側臉英俊美好,身上穿著那日谷阿姨買那件紅T恤,明明是浮華的顏色,穿在他身上卻莫名清慡帥氣。
一路上有相熟的人跟他打招呼,他會笑著朝人點頭。
「暮雲哥!」一個甜甜的聲音傳來,是迎面而來的小葉老師。
舒漁怔了怔,陰陽怪氣在他身後道:「又遇到你女朋友了!」
衛暮雲轉頭瞪了她一眼,忽然勾唇一笑,伸手將她的手牽起。
這動作叫幾米之遙的小葉老師看到,舒漁頓時有些心虛不自在,想要掙開,但他握得太緊,終究沒能成功。
小葉老師走近,看到兩人相交的手,頓時心下瞭然,表情微微一僵,又豁然開朗般眉眼彎彎笑開:「你到碼頭接小舒啊?」
衛暮雲朝她笑著點頭。
小葉老師又笑眯眯道:「暮雲哥你太壞了,交了女朋友都不告訴我!」
這是一個坦蕩慡朗的海島女孩。
舒漁忽然就釋然,朝她咧嘴笑開。
三人寒暄幾句,擦身走開。
這一次,直到回到家中小院門口,衛暮雲都沒有再鬆開手。
倒是舒漁聽到院子裡谷阿姨的聲音,趕緊趁他沒太用力的時候掙開,繞過他先跑了進去。
「谷阿姨!」
谷阿姨正在院子裡和房客說話,看到她進來,笑成了一朵花:「前兩天我還真跟暮雲說想你呢,沒想到你又回來了,是不是捨不得谷阿姨啊?」
舒漁笑著點頭:「誰讓谷阿姨做得菜太好吃,讓我回學校吃食堂就跟受罪一樣,所以我就又來了。」
谷阿姨哈哈大笑:「沒問題,你想吃什麼我以後都燒給你,保管讓你吃得膩味。」她說完,看到衛暮雲跟在後面提著箱子進來,朝他道,「藥已經煨好了,你趕緊去廚房趁熱喝了。」
衛暮雲看了眼假裝別開臉不看他的舒漁,笑著點點頭,往屋子裡走去。
舒漁偷偷瞄了他一眼,朝谷阿姨道:「那我上樓收拾去了。」
她跟在衛暮雲身後,來到二樓房間,見他要進屋子,趕緊搶過箱子:「我自己拿進去,你下樓喝藥去吧!」
衛暮雲淺淺笑著看她,點點頭。
舒漁進了屋,正打開箱子收拾時,看到裡面的一包奶糖,忽然想到什麼似地拿了兩顆下樓,鑽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