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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44:57 作者: 蔚空
    他問是這樣問,但顯然沒有要舒漁給出答案,問完這話就起身去了服務台。

    舒漁看著他走過去跟衛暮雲說了幾句話,衛暮雲唇角微微一笑,轉過頭朝這邊看了眼,又對祁子瞻點點頭。

    祁子瞻滿臉笑走過來,在舒漁對面坐下:「他和店長說完話就過來跟我們一起吃。」

    舒漁訕訕一笑,低聲問:「你真準備去拉攏你表哥?」

    祁子瞻無奈地撇撇嘴:「說實話,不論是我繼承家業,還是我堂哥繼承家業,我真的都不在乎。但是我父母不是這麼想的,他們就只有我這一個兒子,我總要為他們努把力。我這位表哥剛回來不久,爺爺很喜歡他,若不是因為他不懂祁家菜,估計會直接把祁家菜牌匾交給他。所以他的意見很重要,若是把他拉過來,應該對我有幫助的。」他嘆了口氣,「我說這些你是不是很討厭?」

    舒漁不以為意地撇撇嘴:「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理解你的。」

    祁子瞻拉住她的手:「舒漁,你真好!」

    舒漁見他認真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祁子瞻也笑,抬頭看到她身後走過來的人,趕緊鬆開手起身:「表哥,你過來坐。」

    衛暮雲在他旁邊坐下,勾唇輕笑:「真巧,今天是我開年第一次巡店,沒想到就遇到你們在店裡吃飯。」

    他話似是對祁子瞻說的,但目光卻輕描淡寫落在舒漁臉上。

    祁子瞻嘻嘻開玩笑:「只有在自家吃才不用錢,我這不是為了省錢麼!」

    衛暮雲但笑不語。

    舒漁則目光不知往何處看,乾脆低下頭裝作要開吃的樣子。

    祁子瞻又像是想起什麼似地道:「對了,舒漁大年初一搭的表哥便車回城,我還沒謝謝你呢!」

    衛暮雲笑:「順便而已,不用客氣。」

    祁子瞻朝舒漁看了一眼,戲謔道:「她沒在你車上睡著流口水吧?在國外那幾年,我們一起出去,她保管上車十分鐘就呼呼大睡。」

    舒漁在桌下踢了他一腳,很想將這白痴丟出去。

    衛暮雲淡淡看了她一眼:「那倒沒有。」說罷,忽然想到什麼似地問,「我聽說子瞻你和舒小姐是留學時的同學?」

    祁子瞻點頭:「是啊,我追了她四年才修成正果。」

    舒漁下意識反問:「你什麼時候追我四年的?咱們之前可都是朋友。」

    祁子瞻嗤了一聲:「當初要不是看上你,誰願意跟你做朋友。」

    說著還伸過手在她臉上親昵地捏了一把。

    若是平日裡,舒漁只當是正常不過的打鬧,但此時衛暮雲就坐在祁子瞻旁邊,她真是想找個地洞遁走的心思都有了。

    祁子瞻笑過,看衛暮雲還沒拿起筷子,趕緊道:「表哥,吃飯啊!」

    衛暮雲點點頭,臉色深沉如水,低頭拿起筷子慢條斯理開動。

    祁子瞻性格開朗健談,一直都是他在說話,衛暮雲偶爾應一聲,舒漁則幾乎全程埋頭苦吃,實際上食不甘味。

    偏偏祁子瞻不讓她安安靜靜吃飯,給她剝蝦也倒罷了,還每剝一隻,非要親手餵到她嘴裡。

    舒漁尷尬極了,雖然沒好意思去看衛暮雲,但餘光也能感覺到他表情里的譏誚。

    後來實在忍不下去,在祁子瞻再次餵來時,她歪頭避開,嗔道:「哎呀!你煩不煩,我又不是沒長手。」

    祁子瞻嘿嘿地笑:「我就喜歡餵你。」

    見她臉色好像真的垮下來,他才識趣地沒再繼續,想著大概是表哥在一旁,舒漁有點害羞。

    祁子瞻也不是真的缺心眼,只是想製造輕鬆隨意的氣氛,再將話題引到工作上。

    「表哥,我明天就要去公司上班了,什麼都不懂,你能不能帶著我?」

    衛暮雲輕笑:「當然沒問題。」

    他又試探問:「爺爺是不是把公司里大事都交給了你?」

    衛暮雲淡淡道:「我只是董事長助理,大事還是城叔在管。」

    祁子瞻又問:「但是我聽說城叔什麼事都和你商量。」

    衛暮雲笑:「你哪裡聽得這些話?城叔是外公一手提拔起來的元老,是跟著祁家菜一起成長的。我才進公司一年多,很多東西不懂只能問他,他很願意提點我們這些後輩而已。」

    祁子瞻笑著點頭,他對這個表哥實在不了解,一切都是道聽途說。但現下看來,母親說得沒錯,這個人城府很深,一點底都不露出來。

    他覺得將他拉攏過來,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謝天謝地,正當舒漁不自在到恨不得奪路而逃時,忽然有人走過來,在衛暮雲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他點點頭,放下筷子:「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你們倆慢慢吃。」

    舒漁暗自舒了口氣。

    祁子瞻笑呵呵道:「表哥你忙著!」

    待人走後,他忽然湊上錢,一臉古怪問:「舒漁,你覺得我表哥怎麼樣?」

    舒漁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仍舊保持淡定,乾乾道:「挺好的啊!」

    祁子瞻道:「我是問你,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舒漁道:「就是一個挺好的人吧。」

    祁子瞻嗤了一聲:「你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幫我找話題跟他搭話。」說罷,又點了點下巴,「也不知道他有什麼興趣愛好,讓我好投其所好。」

    舒漁想了想,好像挺多的,游泳衝浪釣魚吹口琴。不過她忍了忍什麼都沒說,畢竟這些愛好跟如今的衛暮雲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搭調。

    不得不承認,因為衛暮雲的出現,舒漁在祁子瞻的事上開始動搖。

    若祁子瞻只是一個交往兩個月的男友,她可以毫無顧忌地提出分手,但他是陪伴她四年的好友,她在國外那四年過得還算開心,很大部分原因是有他這個朋友。

    舒漁不是一個喜歡往回看的人,對她來說過去的就已經是過去。

    所以她動搖倒不是因為想跟衛暮雲舊情重燃,而是以他表弟女友的身份與他重逢,總覺得還是有點荒唐。

    當初兩人分開,表面上是無波無瀾的和平分手,但舒漁自己知道,她當年確實幹了件缺德事,從某種意義上是她欺騙了他。

    不管衛暮雲有沒有怨過她,再見面都是一種尷尬。

    更何況還是這種荒唐的身份。

    她有點發愁自己該怎麼辦?告訴祁子瞻自己和他表哥的關係,恐怕更會弄得大家都難堪,若是不說,照祁子瞻現在這種準備拉攏衛暮雲的架勢,自己和他見面的機會,只會多不會少。

    早知道就忍忍口腹之慾,繼續待在國外算了。

    跟祁子瞻在外面瞎逛了一天,陪他買了上班正裝,又一起吃了晚飯,舒漁回到家已經是□□點多。

    房子太大,一個人住著確實有點孤單,只能看電視打發時間,嘴巴也不能閒著,拿了幾包零食邊看爛俗的偶像劇,邊吭哧吭哧吃東西。

    也不知是不是太無聊的緣故,舒漁忍不住就開始幻想未來。

    有愛人有孩子,一個真真正正屬於自己而且完整的家。這麼大的屋子,一定會熱熱鬧鬧。

    這樣想著,她便有些幼稚地把沙發上兩個布偶擺在身邊,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會兒抱抱一會兒摸摸。

    她吃東西總是不太有節制,肚子撐了才發覺吃太多,於是跑到陽台鍛鍊。

    今晚隔壁的房子少見的亮了燈,想必是那位未曾謀面的鄰居回了來。

    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舒漁有點好奇地想。

    她在跑步機上跑了幾分鐘,覺得不過癮,乾脆跳下來換上衣服出門去夜跑。

    而此時隔壁房間的書房裡,一個男人坐在書桌的電腦前。

    那電腦屏幕上的場景,一看就是監控畫面。

    而那畫面里的人,恰好就是隔壁的舒漁。

    衛暮雲已經在電腦前坐了很久,從舒漁開始在沙發上抱著兩隻玩偶自娛自樂的時候,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知道,那是一種孤獨缺愛的表現。

    看到舒漁去陽台,那大大的客廳變得空空蕩蕩,他閉上眼睛,有些無力地按了按額頭。

    再睜開眼時,舒漁已經從陽台進屋,換了衣服和鞋子出了門。

    衛暮雲皺了皺眉,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顯示在十一點。

    冬天的十一點,已經進入城市的睡眠時間。

    他有些煩躁地將電腦關上,起身出了門。

    遇險

    雖然是在市區內,但舒漁住的是高檔小區,周圍的環境很安寧,有著很長一圈的綠化帶。

    正月初夜間的氣溫很低,人行道上只有寂寥的路燈,看不到半個晚歸的行人。舒漁帶著耳機小跑著,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跑了半圈之後,她忽然升起一絲奇怪的感覺,似乎一直有人跟著她。扭頭一看,又只有空蕩蕩的夜色。

    她皺了皺,直覺此地不宜久留,趕緊塞上耳機加快了跑步速度。

    只是沒跑出幾米,旁邊綠化帶里忽然躥出一個人,將她抱住。

    她一聲「救命」還沒叫出來,嘴巴已經被捂住,整個人被往糙叢里拖去。

    隨後,偷襲她的人將她狠狠摔在地下,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別叫!不然我捅死你。」

    舒漁嚇得腦子一懵,完全不敢出聲。

    那人伸手奪了她的手機,開始解自己的皮帶。

    冬天的夜晚很冷,但比不上舒漁這一刻的絕望。

    只是那人的皮帶扣子剛剛響了一下,他整個人忽然飛了出去,砰地一聲砸在冷硬的泥地上。手上的刀也悶悶地落地。

    舒漁回神趕緊手忙腳亂爬到一邊。

    待她看清楚夜色下對她出手相救的人,才發覺竟是衛暮雲。

    此時他正彎著身,拳頭一下一下砸在地上那人的腦袋上,在沉沉的夜色里,發出令人心驚的聲響。

    地上的人毫無反擊之力,到後來只能是連連求饒,可衛暮雲始終沒有停手。

    舒漁呆在原地,驚恐地看著他暴戾的動作,直到他撿起地上那把刀,再朝那人走去,她才真正反應過來,趕緊手忙腳亂挪到他旁邊,拉住他:「夠了夠了!會出事的。」

    她絲毫不懷疑他下一步是要殺了那人。

    衛暮雲被她死命拉住,這才住手,而地上的人顯然已經是氣若遊絲,完全動彈不得。

    舒漁微微舒了口氣,鬆開手拿過掉在地上的電話報了警,然後渾身卸力一般坐在地上等警察過來。

    平靜下來的衛暮雲就坐在她旁邊。月色下,他神色平淡,慢條斯理掏出一根煙點上,沉默不言。仿佛剛剛那個暴戾的人並不是他。

    舒漁不動聲色地打量他,他也穿了一身運動裝,想必也是出來鍛鍊。她沒有想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個……剛剛謝謝你!」舒漁總覺得他的狀態不太對勁,但也說不出哪裡不對,或許是他剛剛打人的樣子太嚇人,也或許是他抽著煙的模樣太冷清,總之與她記憶里那個衛暮雲判若兩人。

    衛暮雲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一般,吸了口煙,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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