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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37:28 作者: 咬春餅
第二次見,是相親。
沈家子女眾多,沈沁上頭有一個哥哥,下頭還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她生母卵巢癌病逝得早,父親很快再娶。白姝麗是個厲害女人,哄得住丈夫,沈家內務事都由她說了算。
沈沁非她所出,這個新女主人自然多幾分顧慮。加之這姑娘從小出色,大學考上了北外學西語,比她那幾個嬌生慣養的弟弟妹妹優秀得多,而她丈夫偏偏又對這個女兒疼愛有加。
白姝麗是擔心,家裡的東西被分一杯羹走。自己生的那個女兒也成了大姑娘,父母之愛子,必為他謀深遠。
漸漸的,對沈沁的三分顧慮進化成了七分不待見。
先是小學就讓沈沁寄宿,初中送到鄰省她二伯家讀書,高中更不用提,往更遠的鄰市考。沈沁大學畢業後,回北京,老沈一萬個支持,並且給錢讓她開了個水心繡莊。白姝麗一邊心疼錢,一邊想著,最好的法子,便是讓她早早嫁人,才算徹底離開這個家。
白姝麗給沈沁安排了很多次相親,熟的,不熟的,只要有這可能,她都極力遊說。沈沁自小就是安靜清冷的性子,對這個後媽談不上多深的感情。幾次禮貌婉拒後,白姝麗很不高興了。那天給她臉色,把碗筷放得砰砰響。
第二天,父親來找她,「媽媽是為你好,你別下長輩面子。實在不喜歡,先見一面,以後再斷聯繫也沒關係。」
沈沁便猜到,他昨晚大概是挨了耳邊風。
她怕這種「談心」,覺得尷尬又無聊,為免麻煩,終於答應了白姝麗。
那天是在一家高級餐廳,做包工頭的男方言辭之間極具優越感。
「以後你不需要上班,在家帶孩子和照顧俺爹媽就好。」
「我一個月掙兩萬,朋友海了去了。隨便搖鈴子,張總得開大奔來接我。」
「這牛排這麼難吃還這麼貴,你趕緊吃啊,別浪費。」
沈沁始終淡淡微笑。
男方用手背一糊嘴,說「晚飯去我家吃,順便你也見見我爸媽。」
沈沁搖搖頭,禮貌道「對不起,我想沒這個必要,我們不太合適。」
這男的立即變了臉,不高興地說「那行,這頓飯你也付一半的錢。」
他把服務生叫過來,一聽數字,小聲嘮叨「金子做的嗎,兩塊牛排還要一千八。我出823塊錢,你待會找我兩塊啊。」
餐廳還有別的客人,紛紛望過來。
沈沁尷尬得臉都紅了,只想快點付錢走人。她剛拿出手機,就聽一道熟悉的男聲「這桌的帳記樓上。」
沈沁愣了愣,回過頭。
孟惟悉走過來,笑著對她說「你真是不挑啊,跟誰都能吃得下飯。」
那男的沒聽懂他的話外之音,只要沈沁會心一笑。
孟惟悉問她「相親吶?」
她誠實地點點頭。
孟惟悉嘖的一聲,頗有幾分惋惜的意思。
沈沁也問「您在這兒吃飯?」
孟惟悉指了指樓上,「跟朋友。」
這時,宋彥城正好下來,見著她很是意外,隨即熱情邀請,「巧了麼這不是,小沈妹妹一塊兒吃點?」
沈沁剛想拒絕,孟惟悉稍稍湊近,壓低聲音說「去吧,黎枝也在上面。」
距離其實沒近幾分,但沈沁感覺,周遭的氣溫都高了些。
黎枝和她在溝通禮服的過程中相熟了,一來二去的,平日也能聊上幾句。沈沁順從上樓,這一待,就是晚飯夜宵一塊兒打包了。散局的時候,孟惟悉順路送她回的家。
他是健談的,分寸卻又把握得剛剛好。
沈沁下車的時候,孟惟悉隔著車窗對她笑了笑,說「再見。」
車燈駛遠,直至不見。
就在沈沁以為不會再有交集的時候,他們有了第三次見面。
這一次,孟惟悉是沈沁的相親對象。
兩人一見面,彼此都愣住。
沈沁從沒有如此尷尬過,站在原地臉都發了燙。
孟惟悉眉目一轉,低頭輕輕笑起來,再抬頭時,他伸手越過桌面,「沈小姐,又見面了。」
男人的態度一旦遊刃有餘,連帶著也鬆弛了女孩兒的情緒。沈沁與他的手相握,孟惟悉的指節勻稱,掌心是溫熱乾燥的。力道剛剛夠,像極了他的存在感。
這一次說來也巧合,白姝麗只聽人說這個男人年齡大了些,做生意的。她想著,三十六七還沒結婚,條件又能好到哪兒去?索性打發給了沈沁。
而孟惟悉這邊更是湊巧,純粹是應付他母親摯友的一片熱心腸。
但現在,他覺得,這片熱心也不算什麼壞事。
這一晚,兩人聊了許多。
沈沁喜靜,也不多話,她總是安安靜靜地傾聽。也不是敷衍的那種迎合,而是她真的懂。孟惟悉說到的話題,她總能搭幾句話,且句句說到點子上。
這是孟惟悉很久很久沒有體驗過的放鬆與怯意。
這一晚後,兩人的交集變多。
自然而然地一起吃飯,偶爾也會去看新上映的電影。那天在電影院,沈沁對著螢屏感嘆一句,「我好喜歡他哦。」
不多久,孟惟悉藉口去洗手間,然後打了個電話。
電影散場後,他載著沈沁往東二環開。路過京廣橋,然後拐彎兒進三里屯,最後經過首體,車停在凡天娛樂大樓門口。他帶沈沁上頂樓,那是凡天的室內錄製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