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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37:28 作者: 咬春餅
    她笑,宋彥城也鬆了神情,蠻真誠地說:「要不要交換。」

    「什麼?」

    宋彥城說:「初戀故事。」

    黎枝站起身,佯裝不在意,鎮鎮定定答:「我對你的情史可沒興趣。」

    人要走,是留不住的。

    宋彥城看著她背影,心裡空落落的。

    尚蔚藍的手藝頂級,家常菜做成這水準,難怪黎枝說,不是人人都能嘗到。尚蔚藍話多,又不拘於家長里短那些煩人的問題,是個眼界和心境都開闊的老太太。宋彥城平時不喜言語,那是藏得深。現在卻什麼都能接兩句,很給老人家面子。

    這邊是相談甚歡,但黎枝卻安靜寡言。

    看得出來,她好像挺有心事。

    宋彥城聯想到,八成是與她初戀有關的心事。之前還好好的,就是提到初戀,對,一定是這樣。

    這算什麼?

    宋彥城內心冰冷,他個大活人還在這兒做客,他一個客人,還比不過舊人了是吧。

    尚蔚藍忽然想起,「哎我這記性,都忘記給你拿果汁了。」

    宋彥城也不推辭,都倒上後,趁著奶奶去廚房拿勺子的空隙,故意發出不小的聲音。

    黎枝被吸引注意力,抬頭看向他。

    宋彥城坐在那兒,腰背筆挺,英俊從容,挺自然地端起奶奶買的飲料,薄唇貼向杯邊沿。杯身輕斜,淡色的果汁抿入他唇齒,似乎還用舌抵了半圈兒,再一口一口下咽,微突的喉結滾出一道微小的弧。

    邊喝,宋彥城邊望著她,眼神如炬,目光沉沉。

    黎枝被他勾得頭皮發麻,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果汁瓶。

    「……」

    所以,他為什麼要把梨汁喝得這麼下流。

    第33章 做夢

    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幼稚鬼。

    黎枝沒敢往黃字頭那一方面想,悶聲吃菜不看他。

    尚蔚藍端著湯從廚房出來,笑眯眯地說:「我自己榨的果汁,好喝嗎?」

    黎枝嘀咕:「他平時不喝果汁只喝酒,下回再來,您最好準備一瓶53年的雪碧配紅酒,再來一瓶二鍋頭,喝得他上頭,能當面給您跳一段老年迪斯科。」

    「你這孩子,說胡話呢。」尚蔚藍作勢敲她,沒捨得下重手。

    宋彥城卻抓住了關鍵字,黎枝說,下回再來。這四個字加深了愉悅心情,宋彥城索性一口喝完半杯梨汁。

    中飯後,兩人陪尚蔚藍打牌,這是老人家唯一熱衷的文娛活動。缺個腿兒打麻將,三人只能鬥地主。黑桃3在手,尚蔚藍第一個當地主。上來就是3帶2,黎枝搖搖頭,宋彥城也說接不起。奶奶一個飛機,八張牌甩出去,手裡就只剩對2。

    挺好的開局,尚地主逼得兩個小農民一張牌都沒出。黎枝把牌當扇子,遮住鼻子嘴巴佯裝哭泣,「地主剝削人,農民好辛苦。」

    宋彥城放下牌,轉過頭瞧她。

    黎枝一把鼻涕一把淚,打開錢包依依不捨,「累死累活一個月,錢在包里沒焐熱。」

    宋彥城伸出手,輕輕按了下她的後腦勺,笑意在嘴角,「行了啊,這就十塊錢。」

    黎枝沖他齜牙,「十塊錢不是錢吶?都夠買十個宋彥城了。」

    宋彥城:「……」

    奶奶笑呵道:「不准頑皮。」

    一小時下來,尚蔚藍贏了三四百。無論當地主還是農民,都吊打這倆人。黎枝愁眉嘆氣,趴在牌桌上一蹶不振,「尚蔚藍殺我。」

    尚奶奶笑得眼紋上揚,精氣神足足的,是真開心。

    宋彥城不言語,只靜靜看向黎枝。黎枝有所感知,轉過頭迎上他目光,對視里,能看見彼此的眉目清晰,裡面有同款默契。黎枝揚起很淺的笑容,一剎即收,然後慢慢低下頭。

    其實奶奶的牌技並不那麼高超,宋彥城在清華的本科專業是數學,出國攻讀的MBA,怎麼可能輸給一個可愛的老太太。不過是兩人想讓老人家開心,想著法子讓她贏罷了。

    奶奶每天兩點要午睡,走之前,尚蔚藍趁黎枝去洗手間的間隙把宋彥城拉到一旁,說:「城城啊,枝枝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啦。」

    其實宋彥城也知道,《指間月光》拍完後,黎枝一定會比以前忙。

    尚蔚藍嘆氣,「我家枝枝呢,好辛苦的,我也幫不上她什麼忙,偏偏這身體還不爭氣,給她添負擔。」

    宋彥城說:「您健康,她就心安。」

    「誒,誒,我保重身體。」奶奶說到這,聲音哽咽,「我們枝枝,她,她……」

    一度哽咽到無法言語,宋彥城輕聲接話,「嗯,她是好姑娘。」

    尚蔚藍眼睛就紅了,一個勁兒地點頭,「是,是。」

    宋彥城不太擅長這種親情傾訴,他自幼童年缺憾,青年受打壓,不曾有人關心問暖,如果換做別人,他早就沒了耐心。但這是黎枝,是和他共同生活過、了解過、熟悉過的女人。一旦扯上溫情,便無意識地代入。好像她的一言一行、一點一滴都感同身受。

    不忍看長輩落淚,或許是安慰,亦或是言不由衷,宋彥城說:「她若有事,有我在。」

    臨近新春,海市的冬日到了最冷的時候,出來的時候下小雨,跟冰針兒似的,黎枝看了好久,還以為下雪了。車裡暖氣傍身,她搓了搓冰涼的指尖,忽然問宋彥城:「究竟有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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