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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37:28 作者: 咬春餅
    宋彥城試圖掙開她的手,「我要輛車。」

    孟惟悉在貴州辦事,讓他幫個忙不是難事。

    黎枝徑直把人往外拖,「開什麼車,走,女明星帶你坐公交。」

    本就是中心地段,酒店百米遠就有公交站,去哪兒都方便。黎枝沒忙到天天蹲劇組的程度,等戲的時候,差不多把周圍摸了個底,往西坐個三五站,就是最近的商圈步行街。

    貴州以民族風情為特色,商業沒那麼發達,車馬流水都變得慢起來。黎枝在車上就跟他絮絮叨叨個不停,「我上大學的時候,就喜歡窮游。沒錢去太遠的地方,就花三塊錢騎一輛共享單車,專往小巷子裡鑽。」

    宋彥城:「難怪了。」

    黎枝:「什麼?」

    「光顧不務正業,也就不奇怪了。」宋彥城微微低頭,語氣挺平靜。

    同夥了這麼久,黎枝對他的德性了解得一清二楚,說什麼都不是好話就對了。她倒也不生氣,眉眼活靈活現的,肩膀碰了碰他的肩,「宋總,您要不要投點資?」

    宋彥城看過來。

    「讓我傍條大腿,等我紅了,你也長臉是不是?」黎枝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玩笑二字全寫在臉上,但某一瞬間的對視,宋彥城卻當了真。

    他薄唇微啟,欲言又止。黎枝已嬉笑著轉開了頭。

    到站下車,黎枝領著他從街尾往街頭方向走,路過一家藥店時,宋彥城忽地慢下腳步。

    「怎麼了?」黎枝不解。

    宋彥城淡聲,「我去買點東西。」

    說完,他進去藥店。黎枝還納悶,宋彥城看起來也不像哪裡不舒服的模樣。很快,宋彥城買完東西出來,直接遞給了她。

    那是一包口罩。

    「好歹也拍戲了,把它戴上。」

    黎枝怔了怔,下意識地捏緊,猶豫半秒後又無所謂地鬆開,「沒人認識我,戴著不是那麼回事兒。」

    她語氣輕鬆,這麼多年磨下來,自我調侃已成習慣。唯一的觸動,是宋彥城這一瞬的妥帖。

    宋彥城從不耐心勸人哄人,沒再多言,而是直接將口罩硬塞她手心,不由分說道:「拿好。」

    黎枝站在原地,被他挨過的指尖好像點燃的煙花棒,燙出了銀柳花火。她忍住眼熱,加快腳步跟上去。踩著他的腳步,走他走過的路。

    步行街人頭攢動,商品打折促銷,音樂聲此起彼伏,黎枝顯然也不是要逛街,哪家店都不進,走走看看的,心不在焉。宋彥城也不太來這些熱鬧的地方,他本身就是個鮮有煙火氣的人,大概覺得這一路實在無聊,所以接近盡頭時,隨便指著路邊畫畫的店問:「看不看?」

    黎枝以為他想看,便一塊兒走進去。

    這是家自助式繪畫社,讓顧客DIY,很多圖式都能選。黎枝以為宋彥城還有這閒情雅致,便很自覺地去交了費。

    宋彥城無語,「我沒說我要畫。」

    黎枝也無語,「那你把我往裡帶什麼?」

    既如此,錢都交了總不能浪費。於是兩人坐在靠角落的位置,你看我,我看你。黎枝沖他挑了下眉,「我好看嗎?」

    宋彥城:「……」

    黎枝一再揶揄,「要不要畫個漂亮的我?」

    宋彥城:「畫個梨子嗎?」

    黎枝:「……」

    宋彥城笑意很淡,在嘴角一瞬藏匿,他看了看畫板,很自然地拿起了畫筆。他沒要參照圖,應該是自由發揮。偶爾看一眼她,再繼續執筆塗描。黎枝這才反應過來,還真是在畫她?

    這個認知一旦形成,之後的每一秒都讓黎枝局促不安。宋彥城不看她的時候,她臉頰微燙,宋彥城看她的時候,她又昂首挺胸故作鎮定。如此重複,臉都快燒起來了。

    宋彥城微微側坐,疊著腿,因為姿勢的原因,露出一截深色襪筒,和他的褲子相得益彰。這麼冷的天,他竟然就著一條薄褲。他畫畫頗有樣式,不像個生意人,倒像年輕的大學老師。

    黎枝不自知,在他身上,竟延展出這麼多心思。為免尷尬,她也拿起了筆。

    畫室里生意不錯,大多是熟客會員,來來往往的,不少駐足於宋彥城跟前。看一眼,就能準確捕捉到女主角。黎枝接受到好多或善意或羨慕的目光。

    宋彥城畫好了,引來嘖嘖稱讚,「太像啦!好漂亮!」

    宋彥城淡定自若,熟練地取下畫作,翻轉過來示意黎枝。

    素描勾勒,淡水彩上色,眉眼尤其靈活。這就是靜態的黎枝,神形兼具,氣質熨帖。

    黎枝自己都驚了。

    宋彥城……太會了。

    他已起身,朝這邊走來,「我呢?看看。」

    黎枝反應過來,頓時心虛地抱住了畫板,攔著不讓他看。可惜不敵宋彥城的力氣,肩膀一沉,就被他給撥開了。畫的內容一覽無遺,宋彥城的臉以可見之速在垮台,伴著周圍人的笑聲,他低聲問:「這就是你辛辛苦苦認認真真半小時的結果?」

    ——黎枝照著他的模樣,畫了一條狗。

    宋彥城真給氣笑,但看她心虛低頭的可憐勁兒,一瞬間又什麼都不想計較了。

    走的時候,黎枝非要把兩幅畫都抱走,並且振振有詞,「我的處女作可獻給你了,你得珍惜。」

    辛辣的辱罵都到了嘴邊,又給活活憋了下去。宋彥城對其中兩個字很敏感,敏感到心跳都跟著岔了節拍。好歹也在外面湊夠了一小時,黎枝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鬆口說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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