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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30:17 作者: 蔣牧童
溫牧寒找了個椅子在她旁邊坐著。
她睡得並不踏實,眉頭總是緊閉著,像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溫牧寒伸手將她的手掌放在自己掌心,卻感覺到灼人的溫度,直到他將她的手掌貼著他的臉頰放著。
十月底的凌晨三點,寒氣附體,他臉頰上的肌膚有些冷。
可是這樣略冰涼的溫度,卻讓葉颯覺得很舒服,她原本蜷縮著的手指,慢慢張開,輕輕貼著他的臉頰。
他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盯著他。
直到不知道過了多久,病床上的人像是做了什麼極可怕的夢一樣,原本緊抿著的嘴唇猛地張開深吸一口氣,而她的眼睛也在同一時間睜開。
「葉颯,」溫牧寒立即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葉颯看過來,可是她的眼睛在觸及到他身上的衣服時,猛地收縮了下,待她帶著哭腔的聲音,「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
「誰,」溫牧寒知道她做了噩夢,立即將她的手掌握在手心,親了兩下,柔聲撫慰她。
葉颯還在盯著他的衣服,這一身海軍藍作訓服,終於她小聲說:「我爸爸,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
在夢裡,她又夢見了那一汪湛藍的海水。
那樣溫柔的顏色,卻在下一秒變成可怕的夢魘,吞噬著她的一切。
她拼命地給他做心臟復甦,可是他就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救不了他。
在夢裡,她也救不了他。
溫牧寒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終於露出震驚的表情,葉颯的父親……
可是他記得謝時彥提及過他的姐夫,他一直以為那就是葉颯的父親。謝時彥跟顧明朗他們還不一樣,謝時彥跟他們認識是因為他舅舅家當初住大院裡。
他家裡那邊情況,他也只說過他親生母親在他小時候就去世了。
況且男人在一塊,提到家人也是順嘴的事情。
他一直知道葉颯的母親很忙,而且常年不住在國內。謝時彥又提到過他姐夫,所以溫牧寒一直都沒想過,葉颯的父親居然早已經去世了。
他在這一瞬間,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的小姑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到底經歷過什麼。
「葉颯,」他輕聲喊她的名字。
終於葉颯轉頭看向他,小聲說:「今天我不遲遲不跳船,不是因為我不聽你的話,是因為我害怕。」
大海曾經吞沒她的父親,她害怕。
她怕。
她真的好怕。
她沒自己想的那麼勇敢,或許她發燒也是因為被嚇的,她壓根克服不了那種恐懼,從脊椎骨冒出來的恐懼。
像是附骨之疽盤繞在她心頭。
溫牧寒低頭親她的眼皮,小聲說:「不怕,不怕,颯颯不害怕。我在你身邊呢。」
他的額頭抵著她滾燙的額頭,「我不是來救你了。」
「我還跟你發過誓,永遠都不會放棄你。」
溫牧寒的聲音像是一劑良藥,猛地灌注到了她的心頭,叫那些在夢境中帶出來的恐懼、擔憂、害怕、軟弱、無助,都一點點被驅散。
就像突然升起的太陽驅散迷霧那樣。
在他小聲又堅定的保證下,病床的人再次安靜睡下。
早上七點多,葉颯的點滴才掛完。醫生過來表示她的身體狀況還是應該暫時住在醫院觀察兩天。
於是溫牧寒給她辦了手續。
他還特地給她訂了醫院的單間病房。
等他安排好葉颯,又找了個護工幫忙看著她,這才返回營區。葉颯昨晚的狀況,誰都不知道,他得回去幫她請假。
還有海岸線那邊也是的,他最起碼得請假一天。
溫牧寒知道海岸線的訓練很重要,可是他真的想陪著她一天,就一天而已。
所以他開車回營區的時候,直奔團長辦公室。
結果正好在門口遇見石向榮了。
石向榮看了他一眼,冷冷問道:「葉醫生的病怎麼樣?」
「你知道了?」溫牧寒有些吃驚。
石向榮冷哼了一聲,他說:「你昨晚弄那麼大動靜,整棟樓都被你吵醒了,誰還不知道你把葉颯抱著出了營區。」
「我看你真是造反了。」石向榮雖然知道情有可原,也還是對他沒好氣。
溫牧寒低聲說:「葉颯還需要再住院兩天,所以我過來幫她請假。」
隨後他頓了下,特別小聲說:「還有海岸線那邊,我也想請假。」
石向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溫牧寒這會兒垂著個腦袋,跟做了多大的虧心事似得。軍人一向是輕易不請假,特別是什麼家裡老婆孩子生病了,也沒幾個好意思請假。
溫牧寒知道,也懂,但他就是想陪她一天。
「行了,別他媽擺出這幅樣子,我准你兩天假,」石向榮怒罵道,隨後他哼了聲,「這可不是因為你小子,要不是看在小葉醫生是……」
突然,他說到這裡,話頭斷了。
溫牧寒卻警覺的抬頭看向石向榮,自從夜裡葉颯從那個噩夢醒來說的那番話,溫牧寒現在對關於她的事情都特別敏感。
「她是什麼?」溫牧寒追問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他這麼一說,反而輪到石向榮奇怪了,他滿臉狐疑地看著面前的人,半晌,才問道:「你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