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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3:25:20 作者: 幾京
    「那個男的除了長得好看點兒,嘴巴甜點兒,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他跟餘風他媽結婚沒幾年就出軌了,還是跟自己的學生出的軌。」周禕往煙缸里撣了撣菸灰,「他跟餘風他媽是一個學校的,你應該能想像餘風他媽當時得有多崩潰。」

    謝安嶼皺著眉問:「之後呢?」

    「之後那男的就被學校解聘了,沒過幾天就人間蒸發了。」周禕說,「一個人走的,他連程晟都沒帶走。」

    「你想餘風他媽對那男的得有多恨,學校的風言風語全讓她一個人抗了。」

    那件事對王敏英的影響真的太大了,那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還染上酗酒的毛病,喝多了就罵人打人。

    周禕吸了口煙,繼續說:「程晟他爸走了以後,她基本就沒再管過程晟了,爹都那樣了,對兒子能待見麼。她不管,餘風能放著不管麼,你別看他現在挺有錢的,上學的時候窮鬼一個,不僅要養活自己,還得照顧他弟。而且因為程晟,餘風他媽都跟他鬧翻了,兩個人關係一直很僵……」

    謝安嶼微微皺眉:「她就這麼不管余哥了嗎?」

    「他媽沒多久就從學校辭職了,後來找了個教育機構幫小孩補課,賺的錢一半都拿去喝酒了,能供兄弟倆日常吃穿就不錯了。」

    程晟從小到大基本就是餘風一個人帶大的,他跟餘風關係特別好,不過他從小身體就不怎麼好,10歲的時候還患上了後天性的神經性耳聾。

    就因為餘風拿程晟當親弟弟一樣照顧著,他媽連帶著他也看不順眼,不管餘風怎樣,對他永遠冷言冷語,母子倆的關係一僵再僵,即使程晟過世了,也沒得到緩和。

    周禕哼笑了一聲:「從小就會帶娃了,這哪是哥啊,這是爹。程晟特粘他,沒辦法,除了餘風,他沒有其他人可以依靠。」

    「你看到餘風戴的那副眼鏡了麼,那是程晟攢錢買給他的生日禮物,那個時候就流行那種黑框眼鏡,他戴了七八年了,一直沒換過。」周禕看向謝安嶼,「你說老天爺是不是挺會噁心人的,那孩子都聽不見了,還不讓他安安生生地活著。」

    謝安嶼很輕地問了聲:「生病了?」

    「嗯,很嚴重的病。」周禕點了下頭,「就在餘風拿到offer的節骨眼上,他有本很喜歡的地理雜誌,雜誌社總部在國外。後來怎麼樣你應該也能猜到了,他選了更賺錢的工作,留在了國內。不過我想他應該從來就沒打算丟下程晟一個人去國外。」

    「就因為這樣……」謝安嶼覺得自己出聲都有些困難,「他弟弟自殺了?」

    周禕扯著嘴角笑了笑:「是不是挺魔幻的?」

    程晟走的那一年才15歲,餘風剛大學畢業。

    其實周禕從來都不覺得程晟是因為餘風為了他放棄理想才崩潰到自殺的,他的世界應該很早就崩塌了,餘風幫他重鑄,他能忍受痛苦,卻見不得餘風勉強自己。

    他只是想解脫,更想讓餘風解脫。

    可這種方式真的對餘風太殘忍了。

    周禕把菸頭摁進了煙缸,嗓音有些沙啞:「真是傻蛋一個,這種方式怎麼能讓你哥解脫呢……」

    「這些餘風應該都沒跟你說過吧。」周禕看著謝安嶼,「他要知道我跟你說了,估計得掐死我了。不過我覺得就該讓你知道。」

    周禕停頓了一會兒,低聲對謝安嶼說:「他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瀟灑,他其實受了很嚴重的傷。」

    餘風第二天一大早就從海州飛回了北城,他昨天晚上沒怎麼睡好,一到家人都快累癱了,剛進屋直接躺沙發上睡著了。

    謝安嶼昨天晚上也沒睡好,周禕跟他說的那些關於餘風的過往一晚上都牽動著他的心。

    他夜裡心口堵得都快喘不上氣了。

    餘風到家的時候謝安嶼還在外面晨跑,他天還沒亮就出門跑步了,在外面跑了很久很久,跑到滿頭大汗,衣服全被汗水浸濕。

    謝安嶼開門進屋的時候,餘風還在沙發上睡著,他走到客廳才看見沙發上躺著個人,腳步猛地一頓。

    餘風早把那身挺括修身的正裝換掉了,他穿著寬鬆舒適的衛衣,歪著腦袋躺在沙發上,神情很放鬆。

    謝安嶼去臥室拿了條薄被子,回到客廳想幫餘風蓋上。他蓋住餘風的腿,揪著被子邊沿往上拉,拉到餘風胸口的時候,目光在餘風臉上停住了。

    餘風的眼鏡被摘掉放在了茶几上,他的眉眼很清晰地呈現在謝安嶼的視線里。

    餘風的睫毛挺長的,右眼眼尾有一顆很小的痣,不湊到眼前來看幾乎看不到。

    他的呼吸很平緩,眉心也是舒展開來的,他應該沒有做夢,至少沒有做不好的夢。

    餘風臉上有股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味道有點好聞,謝安嶼鬼使神差地聳著鼻尖嗅了嗅,臉還靠餘風的臉越來越近。

    可能是感覺到了謝安嶼落下來的呼吸,餘風睫毛微微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睛。

    謝安嶼瞳孔猛地放大,瞪著餘風生生愣了十幾秒。

    餘風眯著眼睛,人還有點迷糊,謝安嶼瞪著他的那十幾秒里,他的目光一點點聚焦。

    「……嗯?」餘風啞著嗓子發出了一點聲音。

    謝安嶼大腦一片空白之際忽然抓住被子往上一拽,蓋住了餘風的臉。

    他全身上下的血液和神經仿佛都停止了活動,耳朵也燙得快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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