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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3:25:20 作者: 幾京
    家裡的電話響了,只有一個人會往這台座機上打電話。

    謝安嶼舉起了聽筒:「姑姑。」

    「哎,安嶼,吃晚飯了嗎?」

    「吃了。」

    「你家裡拆遷了?怎麼回事啊?」

    謝安嶼愣了一下:「您怎麼知道?」

    「你二叔之前問我借的錢,我最近等錢用找他去要了,他二話不說就給了,我還奇怪呢他哪來的錢,問了半天才肯說是拆遷款。你家房子被拆了?」

    謝安嶼悶悶地嗯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姑姑的聲音,委屈的情緒才慢慢湧上心頭。

    「那你之後住哪兒啊?補償款分到了多少?」

    謝安嶼看了眼擺在柜子上的外婆的照片,說:「還不知道。」他迴避了第二個問題。

    「什麼時候拆遷啊?」

    「快了。」

    謝麗最清楚她那個二弟弟是什麼德行,她問謝安嶼:「安嶼,你老實跟姑姑說,你二叔是不是沒打算讓你在他家住?」

    謝安嶼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說:「姑,我打算出島。」

    謝麗拔高了嗓門:「謝建興真沒打算照顧你?這混蛋玩意兒! 拆遷的補償款呢?他是不是也沒給你?」

    謝安嶼不知道怎麼說,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他姑姑遠在島外,不可能幫他主持公道。

    謝安嶼沉默著,謝麗見他不說話便知個中情況,她咬著嘴唇猶豫了會,輕聲說:「安嶼,你來北城找姑姑吧。」

    謝安嶼坐在板凳上,食指在運動褲上輕輕搓了兩下,安靜了幾秒,才問:「可以嗎?」

    「我可以來找你嗎?

    作者有話說:

    好久不見呀,大家。這次是個比較慢熱的故事,希望你們能夠喜歡,祝大家度過一個美好的春天。

    第2章

    謝安嶼的話聽得謝麗鼻子都酸了,撇開自己家裡的實際情況,謝麗語氣地說:「當然可以了,想什麼呢傻蛋,你來姑姑這裡,姑姑還能趕你走啊。再說了,你不是打算出島嗎,就來姑姑這兒吧,起碼有個能照應你的人。」

    謝安嶼嗯了一聲,心裡安定了不少,姑姑的這通電話讓他覺得現實還沒有那麼糟糕。他還有親人,他還有可以去的地方。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謝麗問道。

    「就這幾天,要把家裡的東西收拾一下。」

    「行。」謝安嶼從來沒出過島,謝麗有些不放心,「要不還是姑姑來霜葉渚接你吧,你跟我一塊回北城。」

    「不用了,這太麻煩您了,我自己過去就行。」

    「乘船不能直達北城的,要中轉,你沒離開過霜葉渚,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過來。」

    「沒事的,您不用擔心,我一個人能行。」

    謝安嶼本來就打算一個人出島,只是他姑姑巧好打來了這通電話,而他又下意識把姑姑當成了救命稻草。

    經歷得再多,在長輩面前終究是個孩子。

    霜葉渚去北城要在海通縣中轉,機票太貴了,謝安嶼只能選擇坐動車,五個小時的車程,動車票對他來說其實也不便宜。

    謝安嶼問他姑姑車票錢大概要多少,聽到回答後整個人都驚了。謝麗問他手頭有錢嗎,夠不夠路費,他說夠。

    夠是夠,就是買了車票,就不剩多少了。

    外婆離開了,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他很早就開始打工掙錢了,但這麼些年一分錢都沒攢下來,外婆的醫藥費太高了,不僅沒攢到錢,在外頭零零散散的還欠了不少。

    霜葉渚民風淳樸,大家的日子都不富裕,但心是熱的,小娃娃家裡困難,還有個生病的老人要照顧,能借就借了。

    家裡很空,能帶走的東西也不多,兩天的時間足夠收拾了。謝安嶼把行李整理妥當,給丁小飛留了封信,把信插在門把上,就出發去碼頭了。

    清晨的碼頭有些冷清,謝安嶼要坐最早的一班船去海通縣。

    碼頭的售票大廳是前兩年建的,規模不大,還有些簡陋。以前霜葉渚還稱不上個旅遊景點的時候,這裡基本處於與世隔絕的狀態,碼頭賣票的地方只是個亭子,哪兒像現在,不僅有專門的售票窗口,還有讓人坐著等船的地方。

    謝安嶼小時候見過那個售票的亭子,那個時候爺爺奶奶還活著,姑姑帶著還不會說話的小表妹來島上探親。謝安嶼記得坐在售票亭的阿姨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玉米軟糖塞進他手裡。

    謝安嶼嚼著糖,媽媽抱著他站在碼頭,他嘴裡咕噥著自己喜歡那個亭子,小孩兒不懂怎麼表達,其實他喜歡的是亭子裡那個溫柔的阿姨。

    他媽媽雙手托著他,胳膊輕輕晃著,望著遠方的海岸線,笑了笑說:「當年你姑姑去外面念大學的時候,還沒那個亭子呢。」

    謝安嶼來早了,船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到,他把帆布手提袋往自己腳邊拽了拽,書包抱在懷裡,閉上眼睛坐在椅子上眯了一會。也就過去一刻鐘的時間,謝安嶼聽到一陣逐漸逼近的呼喚聲,帶著怒氣。

    謝安嶼睜開了眼睛,那呼喚聲叫的是他的名字。

    丁小飛直接把信扔在了謝安嶼的腦袋上,氣喘吁吁的:「你他媽有病吧?給我留這一張破紙就走了?」

    謝安嶼把掉在地上的信封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說:「想說的話我都給你寫在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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