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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23:24 作者: 弱水千流
    三道黑影持槍弓步前行,無聲無息地潛入貨輪內部。

    與此同時,三名負責看守人質的海盜正在大客艙外閒聊吹牛。

    領頭的人見狀,頓步,做了個手勢,其餘兩人的動作也霎時戛然而至。幾人眼神來往一瞬,點點頭,猛地飛撲上去手起刀落。

    咔噠一聲,客艙門被人從外頭拉開。

    一眾「奇安號」的船員本就處於絕望中,擔驚受怕心驚膽寒,被這響動一下,膽小的差點兒喊出來。抬眼後又硬生生把那嗓子尖叫給憋回去。

    一屋子人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三人,全都愣住了。

    看那身行頭打扮……不像海盜。

    那是?

    恰是這幾秒鐘光景,三名高大男人的其中一個開了口。安撫式的口吻,道:「各位別害怕,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是來救你們的。請大家保持冷靜,聽從指揮,跟著我們撤離。」

    一屋子人里大部分都是中國人,一聽這話,大傢伙緊繃的神經驟然便放鬆大半。雖還未脫險,但危難時刻,人人心中都有一束光,人人都無比堅信祖國的力量,堅信國家是他們的後盾,堅信中國軍人在任何時刻都能護送他們安全回家。

    沒人磨蹭也沒人質疑,二十一名中國人外國人紛紛起身,貓著腰輕手輕腳地有序離開客艙。

    「人質已經找到。」身著迷彩服的戰士壓低嗓子對通訊器說話,道,「我們預計一分鐘後回到甲板,通知艦上接應。」

    那頭沙沙電流音,回:「收到。」

    就在這時,一個非裔青年忽然冷不丁地開口,問身旁的詹妮弗,道:「……我們走了,那Sue怎麼辦?」

    說話的是傑斯。他音量不大,但在一片死靜中卻顯得格外突兀。此言落地,之前安撫大家情緒的戰士臉色突變,瞪著他問道:「你說什麼?」

    傑斯換上中文,回道:「我有個朋友,叫Sue,她還在這艘貨輪上,只是沒有和我們待在一塊兒。」

    「在貨輪什麼位置。」一個區別於之前兩道緊繃嗓音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冷靜低沉,不夾雜絲毫情感色彩。

    傑斯一怔,下意識轉過頭。

    瞧見不遠處立著一道高大人影。男人很高,目測個頭接近一米九,身著中國海軍作戰服,肩很寬,身形高大而挺拔,白楊樹般。他背對著光,輪廓利落分明,模樣暗沉隱晦,就是光線太暗,五官不甚清楚。

    傑斯支吾著回憶半秒,表情懊悔:「我……我不知道。我知道當時有兩個人把我朋友帶走,具體關在哪裡我……」

    「好像是底下的貨艙。」詹妮弗接話,認真回想著說:「他們帶走Sue的時候,我聽見了貨艙門關上的聲音。應該不會錯。」

    客艙內有半秒的死靜。

    年輕戰士道:「寂哥,我去救人!」

    「你什麼你。」另一名戰士搶話,沖高個兒人影道:「哥,你倆先撤,這差事就交給我。」

    對面回:「都把嘴給我閉上。」

    兩個戰士霎時噤聲。

    「除我以外,所有人護送『奇安號』船員往軍艦撤離,務必萬無一失,完成任務。」沈寂的語氣平靜而冷峻,「此命令即刻執行。」

    邱浪跟何偉用力皺眉,頓了頓,回:「是!」

    沈寂轉身走了。

    現在,距離「奇安號」被索馬利亞海盜劫持已過去八個小時又二十四分鐘。貨輪上仍有一名中國人質被困。

    頭頂燈光忽明忽暗,鬼眼似的。沈寂面無表情地回憶著整艘貨輪的構造圖。

    甲板,A區。客艙,B區,多功能活動室,C區,操作室,D區……

    貨艙在E區,整艘貨船的最底部,與客艙相隔兩條長廊和一個餐廳。海盜聚集在餐廳處,這條路顯然行不通。

    通風管道。

    他轉過拐角,身影沒入一片黑暗。

    *

    砰!

    溫舒唯再次猛地睜開了眼睛。她渾身黏膩滿頭大汗,喘著氣,呼吸半天平復不過來。這已經是她今晚第二次被噩夢驚醒。

    周圍仍是老樣子,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八個多小時沒有進食,沒有喝過一滴水,再加上巨大的恐懼和緊張感,她的身體各部分機能已瀕臨崩潰的邊緣。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在之前的數個鐘頭內,她甚至無數次升起過「死」的念頭。

    如果那兩個禽獸再進來,那她……

    砰砰!

    兩聲悶響將溫舒唯飛遠的思緒拽了回來。她愣住,猛地抬眼看向未知的某處。黑暗中仿佛有什麼怪獸在靠近,她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緊。

    通風口的護欄被人狠狠一腳踹落,有人縱身一躍,輕盈落地,身手靈活利落。

    是誰?

    溫舒唯嚇得止不住抖,屏息凝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周圍光線太暗,能見度極低,他目光銳利如鷹,飛快在整個空間裡搜索。一個模糊的身影映入視野——貨櫃旁的地上躺了個人,四肢被縛,蜷縮成小小一團,看不清具體的模樣。

    沈寂上前幾步,彎腰解人質身上的繩子。

    黑暗中沒人說話,誰也看不清誰的臉。周圍死寂,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交錯起伏,一個急促驚慌,一個冷靜如常。

    溫舒唯心跳如雷,怕得手指都在發顫。她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菸草味,混合著海水雨水氣息,是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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