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頁

2023-09-21 17:10:25 作者: 歸漁
    抿起嘴唇笑了笑,她隨手把自己剛剛拍的風鈴發過去:「好看吧?」

    對方回了個問號,她乾脆摁上麥克風的按鈕,語音告訴他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最後補上一句「下次再來一定要買」。

    手機又在震動,他也回復了一條語音。

    把音量調到最大,她點開,聽見他笑著說:「我以為你會說,下次讓我買給你。」

    眼前似乎可以清晰浮現出他說這句話時眉眼含笑的模樣。

    應該像春天一樣美。

    這個瞬間,她忘記了身後跟著的那個小屁孩,忘記了自己要去哪,甚至忘記了剛剛的藍色風鈴。

    滿心滿眼只想著陸忍。

    想著自己竟然是他的初戀,想著那把傘他隨身攜帶了那麼多年。

    想著以後……要把和他之間所有錯過的歲月都找回來。

    *

    回美國的這一天,父親工作太忙,沒有來機場送她。已經習慣了父親在她人生里的缺席,周燃青也沒有表現得很失落。

    而魏阿姨得知她要走,說什麼也要跟媽媽一起來機場送行。

    拗不過,於是三人同行。

    私家車下了高速抵達機場的時候,沈瑜還在從四川到上海的飛機上。

    現在距離登機時間還早,辦理完登機牌之後,三個人就在機場的餐飲區找了個咖啡館休息。

    周燃青坐下來,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換算了一下,現在陸忍那裡才凌晨三點半。

    於是打消了找他聊天的念頭,她百無聊賴地打開消消樂,開始打發時間。

    媽媽和魏阿姨聊得非常開心,時不時捂嘴大笑,她懶洋洋玩著消消樂,直到眼睛看屏幕看得發酸。

    把手機放在膝蓋上,她仰起頭揉了揉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坐在對面的阿姨一臉唏噓地開口:「陸家我認識的呀,多少年的老鄰居了,他們家當時剛搬進芙蓉山莊的時候多風光,誰想到後來落得這麼個下場。」

    自己的媽媽聞言回答:「就是說呀,本來都要升副市長了吧?也太糊塗了。」

    「確實也是沒辦法,你也知道他們夫妻感情有多好的吧,每天晚上都要牽手出去散步的,那得了癌症,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婆被折磨死吧。」

    停了停,又說,「都知道他入仕這麼多年兩袖清風,老婆又是化療又是手術的,他怎麼可能出得起錢哦。」

    夏秋皺眉:「可以找我們這些朋友多借一點啊,怎麼著也不能糊塗到——」

    「貪污。」阿姨替她接完這句話,嘖嘖一聲,「還是五百萬。三百萬就夠判死刑了,他為了自己的老婆,真是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後來在獄中自殺,應該也是不想拖累老婆孩子吧。」

    摁了摁眉心,覺得這個話題過於沉重,夏秋長長嘆出一口氣:「那個孩子也實在可憐,本來爸爸是市委書記,媽媽是美協副主席,誰知道一夕之間家破人亡,以後永遠都要頂著貪污犯兒子的名頭生活。」

    美協副主席?

    指甲已經無意識地深深掐進掌心,周燃青聽到這句話,瞬間回憶起downtown的畫展。

    那個時候,自己偷偷看著站在畫邊的他,裝模做樣地點評那副《Sunset》,記得他安安靜靜地聽完,然後笑了笑,輕飄飄回了句「你還懂畫」。

    當時她以為陸忍是因為她幼稚無知的點評才笑的,但是現在想想……應該是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吧。

    她覺得自己真的長大了,面對著一個接一個令人崩潰的事實都可以保持冷靜。

    陷進了無邊無際的猜測和想像里,思考著自己該怎樣幫助陸忍走出痛苦回憶,直到媽媽叫了她三遍名字才回過神。

    夏秋無奈道:「想什麼呢?該進安檢了。」

    胡亂點點頭,她收拾好背包從座位上站起來,打開手機,看到沈瑜十五分鐘之前發來的消息,說在排隊取票,待會兒直接在安檢入口處見。

    夏秋拉著她的手往安檢的地方走,途中捏了捏她的手心,輕聲問:「有什麼心事嗎?」

    她趕緊搖頭,故作鎮定答:「沒有。」

    配合地沒多追問,夏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如果遇到了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一定要告訴媽媽。「

    說完,又強調一句,「任何事情都可以,包括分手。」

    聽到這裡,她忍不住反駁:「媽媽……他跟其他人不一樣,我不可能跟他分手的。」

    就算他想分手她也不會答應的。

    「不一樣的人也可能會有一樣的結局,不走到最後誰都沒辦法預見未來。」

    遠遠看去,安檢入口處已經排起了長隊,周燃青踮起腳尖四處張望,不一會兒,果然看到了排在隊伍末尾的沈瑜。

    回頭跟媽媽告別:「知道了媽媽,有不開心的事情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摸了摸她的頭,夏秋依依不捨地叮囑:「照顧好自己,異國他鄉一定要注意安全,記得每晚給媽媽發條消息。」

    魏阿姨也在一邊拉她的手,說下次回國再去她家做客。

    揮揮手告別,周燃青背著雙肩包朝安檢入口走去,一直走到沈瑜身後才停下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對方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她,才放下心來:「哎呀,一別二十四天,我想死你了。」

    「這個假期過得怎麼樣?」周燃青站在她旁邊,親昵地撞了撞她的肩膀,關心問,「跟展檐……有沒有什麼新進展?」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