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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10:09 作者: 燈丸
剛在隊伍里找到了玉庭的身影,陸晉源身後就響起一陣騷動。
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來了個神經病,手裡還拿了把刀,見人就嚷嚷著:「讓開,讓開,不讓開我捅了啊!不想死的都踏馬讓開!」
陸晉源本就是一個佛系的人,而且上了年紀了,不想為了所謂的見義勇為過早地去找閻王下棋,所以他很惜命地下意識往後靠了靠。
可就是這一念之差,在那個瘋子朝著玉庭所在的二班衝過去的時候,讓陸晉源錯失了最後的機會。
他眼睜睜看著那瘋子衝進孩子堆里,提上玉庭的衣領子就跑,一瘸一拐的,特別兇狠,另一隻手裡還揮舞著刀子,根本沒人敢上前!
等他撥開驚慌失措的人群,好不容易快追上去的時候,卻見這個瘋子已經跑到了鎮上港河的橋上,看準了橋下經過的運沙船,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陸晉源口中發出絕望的吶喊,卻也只能衝過來,趴在橋頭,眼睜睜看著沙船走遠了。
而他根本不會水,想跳下去,又怕回頭警察來了連個指認自家孩子的人都沒有。
只能百蟻噬心般地站在橋頭,急得直跺腳,至於他手裡提著的菱角和蔥油餅,早就被人群擠到了地上,踩得面目全非了。
他看著只剩半拉的塑膠袋,泣不成聲:「玉庭啊,我的玉庭,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你爸交代啊!」
正哭著,卻見陸茂行已經沖了過來,陸晉源頓時跟看到了救星似的,著急忙慌地撲上來,拽著陸茂行的胳膊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通。
港河筆直向北,陸茂行這會還能看到船的尾巴,忙推開陸晉源:「在這等警察,我去追!」
說著便踹了皮鞋,噗通一聲跳下了橋。
港河走船,河床的泥沙被捲起來,河水常年渾濁不堪,像極了黃河帶著泥沙的水體。
陸茂行這一跳進去,眼睛就差點睜不開了,嘴裡也進了不少泥沙,還好他水性好,及時調整了姿勢,隨後再也不敢耽誤,拼了命地往前面游去。
運沙子的船吃水很深,所以船很笨重,走得不快,因此,雖然陸茂行和運沙船之間有幾公里的距離,卻在半個小時之後就追了上去。
可等他爬到船上一看,哪裡還有房冬果和孩子的影子,有的,只是一灘血跡,以及被血染紅了的沙子。
陸茂行急得不行,跑到船頭問了一聲,才知道房冬果跳上船後只跟了兩公里左右就跳水裡去了。
又問了船家一聲有沒有看到他帶著一個孩子,船家點頭:「那孩子倒是乖的,不喊不叫,還說自己見過那個男人的照片,還喊他舅舅呢。那個男人顯然有點意外,問他在哪裡看的照片,孩子說家裡有本老相冊,相冊里有大姨二姨媽媽還有舅舅和外公外婆的全家福。那男人一聽就跳下船了,我也不知道受什麼刺激了。」
陸茂行道了謝,又跟船家確認了一下房冬果往東岸游的還是往西岸游的,隨後才再次下水,往回去找。
算了算距離,兩公里的話,應該差不多正好在監獄附近,陸茂行心裡生出不妙的預感,只得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卯足了勁兒往可能的地點去找。
等他到了預想中的位置,果然在岸邊的蘆葦盪里看到了一些血跡。
而他為了速度踹掉了礙事的皮鞋,現在就這麼光腳踩上岸,不是被泥沙里的蘆竹根扎了腳,就是被泥沙里的碎瓷片碎玻璃鑽了肉。
好不容易到了地面上的時候,腳上已經血淋漓的,腳掌心都爛了。
他咬咬牙把那些扎進皮肉里的東西全都□□,撕下衣服,把腳纏了兩圈,隨後沿著血跡,繼續追蹤。
可追著追著,那血跡忽然在港河的一條支流邊上斷了。
看著染血的蘆葦盪,看著面前清澈的河水,陸茂行重生以來,頭一次感覺到了什麼是絕望。
可他不敢耽誤,沿著岸邊找了一圈,發現只有這裡有血跡後,立馬游到了對面,強忍著不安找尋了起來。
*
房秋實被送進了搶救室,因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
而鎮上的衛生所血袋不夠,老知青只能在跟來的人里問:「有誰是A型血嗎?患者需要輸送800CC以上的血量,原意的跟我來測血型。」
「不用測了,我是A,我來。」楚軒沒去追房冬果,而是第一時間跟來了衛生所。
老知青見有人原意鮮血,便沒有多問,但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先給楚軒驗了一下血。
證實確實是A型後,老知青又喊了一嗓子:「最好再來兩個啊,800CC還不一定夠,這位小同志一個人是吃不消的。」
其他人面露難色,有的不情願,有的不是A。
最終只有王崗和譚曉東去驗了血,結果一個是B,一個是RH陰性,也就是俗稱的熊貓血。
全都不合適。
雖然救人要緊,可總不能為了這個人讓另外一個人倒下啊。
老知青一邊給房秋實輸血,一邊還是催護士再到處找人問問。
問來問去,倒是聽到消息剛趕來的房春花說自己是患者親姐,應該血型一樣的。
老知青鬆了口氣,立馬給房春花驗血,可血驗完了,又犯難了:「同志,你這,你這懷孕了吧?這……你丈夫同意嗎?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哪裡不舒服,家屬怪罪的話——」
老知青還沒說完,就被房春花摁住了雙手:「老人家,不用問,我家裡我說了算,快,我妹妹性命要緊,孩子沒了還能再要,我妹妹這麼一個大活人可不能就這麼死了啊。」